的布湿润着皮肤上的干燥,元白安心地垂下眼帘,让云修擦拭自己的脸,直至睫毛沾湿,她微微撬开眼缝,眯见他把湿布翻了个面,向着她的脖子,连忙抬高颈项,方便他擦拭,比孩子还要乖巧。
“明日不是要去福泽寺吗?我不放心又重新打点了一下,怕少了东西。”
云修手指曲卷着布,挽着她的颈后,另一只手拨开她的领口,好让湿布能擦拭得更深些。
他也就随口说说,想也知道她不会去做混账之事。不比之前,他比谁都相信她,小白是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贴身闻着她身上没有奇怪的脂香味,才肯把目光懒懒落进她眼里,浮现疑色,“需要这幺久?”
“还去马厩喂了马,马儿没吃饱,怎会有力气跑?”
云修勾着冷笑,“不叫马娘去喂,你这个少奶奶大半夜去喂马,你不觉得可笑?”
元白含糊着嗓音,越发低沉微弱,“喂马挺有意思的…”
“对,马比我有意思,你怎么不去陪马睡?”云修抽回手,把布扔进水盆子里。
“别生气。”
云修背着她不理睬,盯了一会儿铜盆里的布,复而又把手伸进水里。
元白忽而闭住了嘴,走近了两步,伸出手碰到他曲起的光洁手肘,纱袖轻滑,她轻轻上扯,就露出整只洁白玉臂。
她爱不释手般轻抚着,一点也没惹到他不快,任由动作。
“你穿这个真好看。”元白真心夸道。
云修冷哼,“别转移话题,我生你气。”
“真的,看起来真舒服。”
云修转过身,嫌恶道:“别用你喂过马的脏手碰我。”
元白立马把双手老实垂在裙侧边,不敢触碰,下一刻她的手就被夫婿捉在手里,被复洗过的湿布仔细擦洗。
“好像我第一次穿一样,我以前穿过,不见你夸。”他蓦然轻声道。
“很少,就一次。”
“你还记得?”
“记得。”
“你那时不仅没夸我,还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讨厌,嫌我不自重。”此后他再也不敢穿了,今日偶然翻了出来,与她解开心结后,他倒是有了再次穿上的勇气。
洁净双手,元白把他手里的湿布放回盆里,紧扣着他的手指走向床榻,“妻夫之间说什么自重?哪有这般生分的妻夫?那会儿我眼睛都看直了,自然说不出话。”
趁着云修还没发作,匆匆又添上一句,“当然现在也是。”
果然云修立刻给了她一记刀眼,眼神很狠,脸上却掩不住几分欣悦,作势要从她手里挣脱,扯弄了几下,反而被她搂上床。
看着落下的床幔,云修推开她的亲近,口是心非道:“烦。”
“怎么了?”元白静下来,也不碰他,她的云修怕是真生气了。
云修掀了掀眼皮,瞧见她眼中的自己,黑色瞳仁里挤满了渺小模糊的剪影,复而垂下脑袋,“独自守着空房等你回来,感觉可真寂寞。”
元白没在意,笑道:“我又不是不回来。”
他沮丧地点点头,缓慢无力道:“可就是气你让我等着,我一个人睡不着。小白,我可能就像那草树里的菟丝子,只有缠着你、依附你才能活着。”
元白微微愕然凝视着他,笑意不减,“说什么傻话?除了我和婆婆,以后冬儿亦能作为你的依靠。”
“我知道,我知道。”云修扯出一抹淡笑,“有时候挺羡慕谭宜的。”
“羡慕他什么?”不嫁人吗?元白抿了抿唇,她丈夫这个所谓好友没什么特别的,在她眼里平庸且厌烦,特别之处就是不嫁人,甘愿做个老男人。
“羡慕他除了自己手头上的生意好像就没有什么可牵挂的,羡慕他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我好像做不到像他这般。”云修早就注意到他提到谭宜时,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悦,连忙止住了声。
也是,之前害她身陷牢狱,她怕是避开自己,把账算在谭宜头上,给记恨上了。
元白倒没想这么多,就算没之前那件事,她同样厌恶谭宜。
“你要是羡慕他当家掌事,我们家也不是不给你做,你一句话,我便把茶庄账本掌印与你,何必要羡慕他那点小小布坊生意?”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云修嘟囔着嘴,他哪里会管事?从小就不是向着当家主父培养,自由娇宠惯了,管家他都管不来,更别说抛头露面做生意。
“要是给我管,我们一家都得吃西北风去了。”
“怎会呢?”元白给他拢上薄被,捉着他的手藏进被子里,困怠的眼皮向下耷了耷,温柔道,“睡吧,还要早起。”
云修见着她卧蚕一抹淡青,点头应着,不再折腾,也不知她这些天在忙什么,每日都好似很累。
累,还大晚上跑外面喂马,他能不生气吗?
迷迷糊糊的,陷于黑暗中,一夜无梦。
马儿铃铛叮叮,车轱辘子徐徐转动,云修掀起锦帘,明媚的阳光柔洒在肌肤上,暖洋洋的,他把头轻轻靠在窗沿上,舒适得不肯挪移。
一只手揽着他的腰,使了点力,似乎要把他从阳光底下拖进去,但力气不大,云修手指扒牢窗沿,继续享受外头温和日光。
身后一声轻叹,清凛柔和的女子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坐回来,小心磕到头了。”
“不会,这里是平路。”云修双眼向外看着,浅色眸子晕着琥珀般的光泽,白净的小脸愈发白皙。
元白见他不听,只得顺着他,扶着窗沿,把手掌垫在他脑袋之下,这样就算马车轱辘撞到石子,也不会让他脑袋磕疼。
“在看什么?”元白从掀起的窗帘看了一眼,离开了热闹市井,外面尽是乡野树木,没什么好瞧的。
“看到一条蛇。”云修手指指了指外面。
元白生出了好奇,倾身覆在他后背,探头触到刺眼的阳光,畏光般地缩了缩,顺着他的手指,很快看到密翠矮树上盘着一条手腕粗的黑鳞长蛇缓慢蜿蜒,慵懒吐着猩红信子。
马车走得很快,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