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咳… 咳…松子比你厉害多了,现在日日和板栗黏糊在一起」
「盈儿,说话费神,好生养着」魏长枫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子盈。
「嗯」才几句话已经让她喘了起来。
沉息取了寒冰装在锡罐子急匆匆走进来「我给盈儿敷寒冰」
「我等给盈儿施针冰敷,光华君,还请到外头稍后」
蒙暮云微微一颔首便退了出去。
沉息轻柔地褪去子盈的外衣,可怖的瘀痕布满少女白皙单薄的背,青紫相间一路从背脊蔓延到手臂。寒冰在身上游走的时候,子盈的身体不住轻轻颤抖。又冷又疼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发出轻轻的呜咽,实在忍不住的她咬着嘴唇把头埋进枕头里,发出闷闷的□□。
一旁的沉息别过脸红了眼不忍心再看,魏长枫心痛地控制着自己略微颤抖的手缓缓下针,御华捏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拳捶在自己身上。
在洞内,一点声响都格外清晰,本就隔着不远的距离,蒙暮云又听力极好,子盈发出的任何声音都被他完完整整捕捉到了。压抑的□□,轻轻的呜咽,都显示着这个让他揪心的少女,有多痛苦。
蒙暮云站在洞外,他的广袖外袍此刻不在他身上。他穿着冰蓝色的交领袍子,束着同色绣花暗纹腰封,一如魏凌离开时的模样。三年了,他没护住魏凌,也没能护住若水。自责和无力翻涌快要将他吞噬。
良久,御华铁青着脸走出来,握着拳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山洞。
沉息捧着锡罐红着眼亦跟着出来,「光华君,你去看看盈儿吧,我去给你们做些吃食」
「有劳」
子盈趴在榻上,身上披着薄薄的一层单衣,额角因为刚一翻折腾还沁着薄汗,寒冰的刺骨之冷又让她的唇毫无血色。
蒙暮云看到透着单衣依旧能显现出来的瘀痕和她眼下这幅模样,只觉得透骨酸心,一时间做不得反应。
听到声响的子盈抬起头「沅沅……」
蒙暮云听到子盈唤他赶忙上前「我在」
「沅沅…大师兄都和我说了,我就说嘛,南苏蒙二最霸气!」
「那是沈自契」
「我不管,沅沅最厉害,下山后我定去寻百里悠将沅沅的事迹都告知他,让他都写到画本子里去,好教天下人都知道,尘眠是长江黄河喝过水,妖兽走尸亲过嘴,我沅沅是山崩于前仍风度翩翩… …」子盈冰敷针灸后说话不喘了一张小嘴又吧啦吧啦说不停,给一旁的魏长枫都说笑了。
子盈这一串串话句句落在蒙暮云心里,她看出了他的不安才插科打诨,话似一袋豆子落地般蹦哒出来,颗颗都在说「我很好,我没事,你放心」
蒙暮云只觉得…心颤思暖。
十五岁的蒙暮云在母亲离开的雪夜里跪坐在冰室的门口,六岁的子盈伸着举着小手摸着他冰凉的额头「沅沅…下雪了,哥哥说…每一片雪花都是爱我们的人对我们的思念… …」那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短,他早早地看到了一树树的厚雪顿开,落绯皑皑。
十六岁的蒙暮云经历了图氏之乱,父亲离世,在伐图的后方,小小的子盈跟着他学习音律。总弹些自创的欢快小调儿,俏皮又可爱。这些音律温暖着他的心。
十八岁的蒙暮云看着挚友离开无能为力,带着子盈偷偷去看望魏凌,从川北荒岗下来的路上,她牵着蒙暮云的手泫然欲泣。转头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沅沅… 我们以后来给哥哥种雪柳,雪柳一定能活」
「嗯」
她一贯如此,总在不经意间治愈自己的心伤、不安与徬徨。让他在冷铁卷刃前,得以窥见天光。她或许不晓得,自己有这样的力量。
「若水」
「沅沅」
二人只喊了对方的名便不再言语,仿佛是天生的默契。蒙暮云知道自己的灵力对子盈恢复有益,便又开始徐徐为她输入。
魏长枫在一旁,心下了然,借口要去看一眼御华如何,便出了山洞。
御华那头如何,旁人恐怕都插不了嘴。只能凭这对处了近百年的师徒自行解决了。
「师傅」御华平日里极少跪无名散人,如今却跪在以渊,满心愧疚。
「御华,我同你相知相伴许久了,却不知你的心思,若不是容止,我今日还被你和盈儿瞒在鼓里」
「师傅,此事同盈儿无关,她是为了护我」
「她是为了承担下责任让我不至于赶你下山,伤了我们师徒的情份」
「师傅你既然知道,为何还… …」
「御华,我当初为何带你上山不问世事而不是如其他仙门开宗立派?」
「为世人建一方桃源」
「既是如此,无名山一旦参与这俗世纷争,又何称净土?如今你为一人,破了这规矩,若今后门徒皆都效仿,我无名山立山之本又在哪里?想避世的门人又当如何自处?」
「师傅,御华知错」
「我罚盈儿一则是为了正门规,成全她的心思,你是大师兄,众弟子的楷模,有错当罚,这点盈儿自然也明白。二则,盈儿这丫头也该敲打一下了,她需明白,自己的决定自己需承担后果不可退缩,随心行自己的路,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人能一直护着她。三则,容止心中的执念这些年来越来越深,他出来揭发你也是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现之一,这次罚盈儿也是要他明白,他关心之人会被他的执念灼伤。容止他,终究没有令为师失望,他还是站了出来护着盈儿和沉息」
「师傅思虑周全,容止他的执念也是因为我,他性子要强,觉得我处处压他一头,才会如此」
无名散人没有接话,心道「容止他的心意…你终究不能明白」
见师傅良久没有言语,御华又道「待我离开,便也好了」
「御华,你心意已决?」
「是,恳请师傅成全,徒儿愿领重罚!旦请师傅再给我两年时间,两年一到御华便会离山」
良久,抱山散人叹了口气。
「我可以答应你再留你两年,但这两年你不可踏入前山一步,也不必再来见我。你需在以渊里七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