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金氏守备森严,如果要搜查,一个大活人自然是没办法出入自如的。
剪纸化身虽然好用,但术法时效有限,而且纸人派出之后必须原样归位,不得有分毫损伤。如若在归位的半途中被人撕裂或者以任何形式毁坏,魂魄也将受到同等损伤。
魏无羡附在纸人身上,时而贴在一名修士的衣摆下,时而压扁身体穿过门缝,时而展开双袖,伪装成一片废纸、一只蝴蝶在空中飞舞。终于,看到了金光瑶寝殿的窗子。
他飞到窗子边缘,废了一阵力,才从吭哧吭哧地从窗缝里钻了进去。
金光瑶的寝殿和金麟台是一个风格的,富丽堂皇,陈设颇多,层层帷幔垂地,香几上的瑞兽香炉轻吐兰烟,奢华之中,带着一股慵懒又甜腻的颓靡之感。
纸人羡在寝殿内飞来飞去,搜索有没有可疑之处。忽然,他画在前方的那只大眼睛,看到了桌上的一只玛瑙纸镇,纸镇下压着一封信。
这封信的信封上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也没有任何纹章,但看厚度,明显又不是一只空信封。纸人羡心道:“有古怪。”
他扑扑袖子,落到了桌边,很想看看这封信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但他双“手”拽住信封边缘往外拖,拖了好一阵也纹丝不动。
他现在的身体是一张轻飘飘的纸片,根本挪不动这只沉甸甸的玛瑙纸镇。
纸人羡绕着玛瑙纸镇走了好几圈,又推又踢,蹦蹦跳跳,奈何它就是岿然不动。他只得暂时放弃,查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可疑之处。】
众人:……
明明是在干正事,怎么就是这么好笑。
抬头看看现在左扯扯蓝忘机的抹额,右拉拉蓝忘机手中的避尘,玩得不亦乐乎的魏无羡。
嗯,是只有这个逗比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看到夷陵老祖被一个纸镇弄个无可奈何,还挺爽。
【正在这时,寝殿的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纸片人的脑袋上一前一后都画着一只眼睛,所以前后方位的动静都能看清,他一觉察有人进入,倏地掠下了桌子,贴着桌角一动不动。 进来的人是个颇为秀美的女子,而且魏无羡认识,是一位仙门望族的女子。也是金光瑶的妻子,秦愫。 魏无羡心道:“金光瑶的寝殿也是秦愫的寝殿,她进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这样紧张?还偷偷摸摸的。” 秦愫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了,在外环顾四周,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轻提着裙子走了进来,一只手还掩着胸口,仿佛心跳的很快,快要从胸膛跳出。 她走到桌边,看到了玛瑙纸镇压着的那封信,并不意外,脸上却现出挣扎犹豫之色,伸手又缩回,最终,还是一咬牙,拿起了信封,拆了开来,取出里面的几张纸,开始看了起来。 魏无羡很想跟着一起读那张纸,但他不能贸然飞出。若是只被秦愫发现还好,他还可以应付,但万一秦愫大喊大叫召来了其他人,这张纸片若是有半点损伤,他的魂魄也会遭受波及。】
看到这里,金光瑶原本放松的手不自觉的一点点收紧。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萧念归没让秦愫和金如松复活。
对此,他其实真心感谢她。
就因为他真心爱着秦愫,所以他恨不得剐了那个大婚前提前洞房的自己。因此,他也不希望秦愫仍旧含着这份可悲的记忆继续活着,不如和如松一起,回归天庭,有个美好的来生。
【灯火之下,蠕动嘴唇、默读着那封信的的秦愫,那张原本端庄秀丽的脸,已经快要扭曲了。 她捂着心口的那只手痉挛着抓紧了胸前的衣衫,另一只手抖得快要抓不住信。魏无羡心道:“掉下来,掉下来,掉下来!” 忽然,金光瑶的声音在寝殿中响起:“阿愫,你在干什么?” 秦愫猛地回头。 纸人羡紧紧贴着桌角,不能过多暴露,视线被挡住了一部分。只听金光瑶似乎走近了一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的语气温柔可亲,仿佛真的什么异样也没觉察到,没看到秦愫手里那封古怪的信,也没看到秦愫扭曲的面孔,只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秦愫手里抓着信,没有答话。金光瑶又道:“我听人说,你神色不太对劲。到处找找,原来你回了寝殿。怎么啦?” 他的声音关切无比。 秦愫把信举了起来:“……有人告诉我,回来可以看到这封信。这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 金光瑶哑然失笑,道:“阿愫,你不把信给我,我怎么知道上面写什么,又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秦愫把信递给他看:“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为了看清那封信,金光瑶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脸这才暴露在灯光之下。 他在秦愫手里一目十行、走马观花地扫完了这封信,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连一丝阴影也看不出来。 而秦愫几乎是在尖叫了:“你说话啊,说话吧!快说,这不是真的!全都是骗人的谎话!” 金光瑶语气笃定地道:“这不是真的,全都是骗人的谎话。无稽之谈,构陷之词。” 秦愫哭道:“你骗我!这上面说的明明白白了,什么都写出来了,你还骗我,我不信!” 金光瑶叹了一口气,道:“阿愫,是你让我这么说的。我真的这么说了,你又不信。真叫人为难。” 秦愫把信扔到他身上,捂起了脸:“天哪!天哪天哪天哪!你——你真的……你真的太可怕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退到一旁,扶着柱子,忽然呕吐起来。】
金光瑶别开了脸。
刚刚还是感谢萧念归的,现在却想说,念归姑娘有点狠呀。
方才让薛洋重历炼狱,这会儿,该轮到自己了吧。
一旁的金夫人却是疑惑地看着金光瑶。
明明这对夫妻最是恩爱,怎么会……
【金光瑶听着她的呕吐之声,默默蹲下去,把散落在地的几张纸捡了起来。随手一举,在一旁的九盏莲芝灯一点,让它们慢慢地烧了起来。
看着灰烬一点一点落到地,他略带忧伤地道:“阿愫,你我夫妻多年,一直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作为一个丈夫,我自问待你很好,你这样,真的很伤我的心。”
秦愫干呕不出东西了,伏在地,呜咽道:“你待我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