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则在火锅店说完那一番话后,再也没有登陆过那个叫做慢慢轻则的云麓号。
有一天,糖豆子突然跑来问我:
慢老板是不是现实里遇到什么事了?怎么还玩起人间蒸发了!
我望着书柜上摆放的檀木盒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便扯谎说他是因为工作太忙,才没有时间玩游戏了。
糖豆子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转头又问我:
慢老板做什么工作的啊?忙到连微信都没时间回复吗!我给他发了无数条消息,全都石沉大海了。
我想了一想,郑重回复她:
他是个医生。
这一回,糖豆子很久没再接话,隔了一个多小时才用小号密语我,让我去腾龙渡一趟,说沈轻则之前她那里定了些东西,今天才好不容易凑齐了,既然他不玩了,我又是他现实中的朋友,就都过继给我吧。
我打字问她是什么东西,她却没有正面回答我,只说等我看见就知道了。
我稍微愣了一愣,骑上扇子传去了腾龙渡,糖豆子用小号将东西一件件摆上交易栏:
那是一枚翠玉扳指,一束玫瑰花,还有一把三代天域剑的拓本。
有那么一瞬的颤动。
我呆呆望着交易栏里的东西,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当年我和萧程初入大荒,连续半个月下了课就往网吧跑。
沈轻则偶尔也会同我们一道。
那个时候我们都才三十多级,只会埋头做主线,连副本都不怎么会下,更别提什么活动任务了。
有一天晚上,游戏里面有人结婚,聚在腾龙渡放烟花。
我和萧程骑着马符跑去凑热闹,正好碰到新郎给新娘送礼物,送的就是这三样东西。
萧程看见之后便许诺我,说等我们到了六十级就去结婚,到时候他也送我这三样东西。
我噗嗤笑了一声,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除了历史之外,他对什么东西都是三分钟热度,可能前一秒刚说的话,下一秒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我要是当真那就是自找罪受。
沈轻则却突然凑过来认真地问:
这些都是什么?
我记得当时萧程还无情地嘲笑了他,说他连游戏都不玩,也没有女朋友,瞎操这种莫须有的心做什么。
但我瞧见他神色颇为认真,便细致地同他解释了一番。
我告诉他,翠玉扳指看的是三项属性,得洗到5201314才行。一束玫瑰花需要每天晚上八点去中原商人百合那里抢,不过蹲点的人很多,不见得能抢到。
至于三代天域拓本,花钱就好了,没什么技巧。
沈轻则听完之后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他记下了。
我见他对游戏的事情如此上心,便趁势邀请他跟我们一起玩,他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沉迷于主线任务的萧程一眼,淡淡地说:
再等等吧。
那时候的我一直不明白沈轻则究竟在等什么,直到今天看见交易栏的东西,我才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等萧程离开我的身边。
只可惜,后来他的愿望终于达成,却没想到竟是生离死别。
“叮”的一声巨响。
糖豆子的密语将我拉回现实:
之前我就一直在琢磨,慢老板让我帮他去弄这些古早的东西到底是要追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后来看到你,我就全明白了。
她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感叹道:
在这个时装坐骑满天飞的年代,如果有一个男的愿意去淘这些古老的定情信物来哄我开心,我肯定毫不犹豫地就嫁了,可惜,终究是我不配了!
不知不觉,游戏时间又到了日暮时分,昏沉的落日越过渡口高高的木牌坊,不远处的白帆在万丈霞光里轻轻摇晃,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远航。
我将那三样东西小心收藏到仓库里,和萧程离开游戏时留给我的几万金币放在了一起。
那天晚上,我背着所有人,包括林风眠,一声不吭地转去了盛世长安。
我最爱的瘦西湖,她见证了我所有的过往与美好,也给予了我重新起航的力量。
我将永远怀念她。
就如同我小心珍藏起来的回忆。
……
一个多月之后,我重新回到了研究室,加入了陈院长的研究小组。
林风眠为了帮我庆祝,特意让半个橙子组织了一场线下势力聚会,地点设在了上海。
十二月份的魔都已经进入了冬天,又恰好碰到坏天气,一派阴风冷雨凄凄切切,冻得让人忍不住咬牙。
聚餐的气氛却是异常火热,游戏里的朋友从电脑屏幕里走出来,吵吵闹闹有说不完的话。
金花婆婆和马程程也在场。
马程程再次见到我有些兴奋过度,喝得醉醺醺拉我去走廊上聊天,饭店紧临着江边,她却非要打开窗子吹风,冻得直打哆嗦也不肯关上。
我实在劝不住她,便捂进紧了大衣舍命陪君子。
也许是被冷风驱散了些醉意,也或许马程程心里本就藏着事情,她忽而长叹了一口气,掏出来一枚钻石戒指展示给我看,幽幽地说:
小金花向我求婚了。
冷风呼呼地从窗户里灌进来,我本想恭喜她网恋修成正果,却突然想起她曾经跟我说过不想结婚的话,只好默默地闭上了嘴。
走廊里灯光明亮,透着一股初冬的惨白。
马程程将那枚钻石戒指高高举过头顶,虚着一只眼睛迎着光线细细地观赏,眼睛里透着我从未见过的迷茫。
后来我才知道,她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之后双方各自有了家庭。
她是由外公外婆一手抚养大的。
很早就与父母断了联系。
这样的遭遇让马程程对于婚姻毫无信心,甚至可以说是极度抵触,因此金花婆婆的求婚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天晚上,金花婆婆也喝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