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筋都被挑断了!就算你去了她也没办法跟你回来!……老白你冷静点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手脚筋都被挑断了,这该有多疼啊。白展堂无法想象,娘受到了怎样的酷刑,他不顾姬无命的拉扯,一个劲儿的向外跑去。他不明白,娘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会落得如此下场?他知道,娘是一个善良坚强的人,她是决计不会做错事的,一定是误判,不然就是遭人陷害。他娘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娘,孩儿无能,没法保护您。
白展堂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想当初挨了那么多下鞭子他都没喊一声,如今想到娘在牢中受苦,心中便如同刀割一般。
往后的几日里,白展堂曾到衙门击鼓喊冤,却被当作扰乱公堂之人轰了出去。曾想过去刑部劫狱,但那刑部戒备森严,他和姬无命两人连边儿都碰不着就被守卫轰走。也曾试着去找追风,求他帮个忙,见白三娘一面,但追风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他找别人的份儿。
可他却不敢去找郭芙蓉,将自己从葵花派捞出来已是劳她费心了,不能再去打扰她了。更何况娘的事就是他的事,若是不能将自己份内的事做好,他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她呢?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助,也确实没有人能帮得了他,夜幕降临,他身无分文,带着一身尘土走向那个曾和郭芙蓉一起看过落日的断崖边。江湖险恶,世态炎凉,没有谁能比他更明白了。当初,他是为了找到娘的下落,才被师父捡上山,这么多年来他靠着念想,强撑着在葵花派苟活。这么多年来,只有娘和芙儿,是在这茫茫尘世中能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存在,而如今,娘已被关进刑部大牢生死未卜,芙儿……
白展堂能感觉到,那女孩离他越来越遥远,这种遥远并不是距离上的遥远,而是很多复杂的东西掺杂到一起,就像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他永远都会记得,那天在桃树下,伴着漫天飞舞的桃瓣,女孩带着笑意看向他的目光,但是现在,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已经远到快要看不清她的脸了……他闭起眼睛,眼前浮现了她的脸庞,他抬手在空中描摹着她的轮廓,可那人正在随风远去。
为什么这世间的一切都如此不顺他意?难道他过得好了便是老天爷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吗?这是什么道理?!
他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
他在断崖上枯坐了许久,看着太阳东升西落,已是第三个轮回了。直到太阳又一次被远处的山尖遮住,他才终于回过神来,原来如今的落日和那天的一点都不一样。
少年站了起来,长时间的停滞使他浑身僵硬,他的双腿有些许麻木,往日总是顾盼神飞的双眸,如今却只剩空洞,冷得可怕。他转过身,回头望了一眼那落日的方向,只见残阳已尽,唯余一片血色的余晖。他只叹命数为何如此不可估量?第二次离开此地时的心境,和第一次竟是大不一样。
也许,那天夜里遇见那姑娘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好运罢。
他垂下头,牵了牵嘴角,挪着步子,一步一顿的向几天前和姬无命去过的那家酒肆走去。
……
“想通啦?这就对了!你听兄弟一句话,咱还是保命要紧。”
“我说的不是劫狱这事儿。”白展堂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要入你那行,有啥说法吗?”
……等等,什么情况?姬无命有点发懵,才几天不见,他这位哥哥咋变化这么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他又惊又喜,便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欢迎,我绝对欢迎你加入!诶呀!真是太好了!但是……那啥……你咋突然想通了呢?”
“突然吗?”白展堂不以为意道。
“咋不突然呢!前两天你还叫我别嘚瑟小心挨打呢。”
谁知白展堂闻言,竟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诶呀,小爷我忍气吞声受苦受难的活了这十六年,也没见我过得哪好了……”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目光坚定的看着姬无命的眼睛,“从现在开始,我要换个活法儿。”话毕,他再次饮尽杯中酒,而后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
姬无命不知该说什么,他看得出来,白展堂说入这行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一种放纵,一种自毁。在白展堂的眼中,他看到了一股劲儿,那股打定了主意就算撞上南墙也要头破血流撞破那墙的倔劲儿,姬无命不再开口,对于他来说,白展堂的加入无疑是最大的助力,他有所求我有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
天下无双的轻功,再加上点穴的本事,白展堂觉得自己简直天生就是当飞贼的料。短短数日,他和姬无命二人就已经将京城近半数的高官家偷了个遍,而且还专挑三品往上的大员家偷。不出半月,京城已是人心惶惶,城中百姓无人不知,这皇城根儿底下来了两个江洋大盗,专偷大官儿和有钱人家。无论是唐代的三彩还是宋代的汝窑,小到翠玉碗,大到青铜鼎,只要是这东西叫他们看中了,甭管是啥,统统都给你拿走,珍珠宝石金银元宝,诸如此类更是不在话下。最奇的是啊,这二人来无影去无踪,愣是叫官府没辙,追查了这七八日,就连六扇门都毫无头绪,百姓们是又害怕又好奇,不知道这俩贼是人是鬼还是哪路妖魔。
自心事了却之后,郭芙蓉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她三师兄,可偏生赶上京城来了贼。这几日她眼见着追风从爹的书房进进出出,几乎每天都有十余回。好不容易她拦住了追风一次,本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但师兄也只是将情况说了个大概,便匆匆忙忙的又走了。气得她直跺脚,心道,这两个贼,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偷到京城来了,这还得了?
气归气,就算她有心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只得每天看着师兄们加班加点没日没夜的搜查。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愣是没查到半点儿有用的线索。听追风说,凡事被这二位光顾过的人家,莫说脚印了,就连个手指头印儿都没有,干净得一塌糊涂,因此他料定这两个贼绝对是惯犯。
至于为什么说是两个贼呢,因为追风曾经见过此二人的身影。几日前,他曾顺着线索追踪到了他们偷盗的所在,只见他们身着夜行衣,见捕快到此便速速离去。那二人步伐极快,其中一人轻功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