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做贼的最是不守信用吗?”他拿出荷包,在手上掂了掂,便将它揣进怀中。
“你!你什么意思!”郭芙蓉睁大了眼睛瞪着他,她心下一惊只觉得不好,事情没有按照她的预料发展。
“是捕快!官府的人来了!”突然,白展堂向她身后一指,他看起来十分慌乱,好像她身后来了好多人似的。
郭芙蓉被他这副模样骗过了,她听见“捕快”二字猜想可能是三师兄来找她了,便急忙回过身,向远处挥手大喊道:“师兄!快过来!这里有贼啊!”
“师兄?”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略顿了顿,发现身后明明是空无一人,别说师兄了,就连一个普通的捕快都没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那贼骗了。还未等回过神来,她便觉身后一阵风起,手心一凉,似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身边擦过。她回身,只见刚刚那人所立之处,此刻唯余几缕轻风原地盘旋,带起地上的些许尘土。
这什么人嘛!郭芙蓉气得直跺脚,她既气自己又气那贼,气那贼言而无信,气自己竟然三番两次的被这个贼戏耍,简直就是没长脑子。她恼怒的抓紧了衣摆,却忽然觉得右手中有什么东西,有点扎得慌,好像是纸。
我手里怎么会有纸?
她抬起右手至眼前展开,只见手心处躺着一卷小小的纸条。她有些疑惑,这纸条是打哪来的?她向四下张望,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难不成,是那个贼?他给我这干嘛?
郭芙蓉疑惑至极,便在心中骂道那人实在是有病,遛着她跑了一天一夜,说是会把钱包还她可到了也没还,这贼不是没事儿闲的吗?有耍她的功夫都不知道能偷多少个钱包了!
我倒要看看他这纸条上有什么玩意儿!
她心中一边骂着一边将手中的纸条展开来,只见上面是短短一行俊朗的行书,笔锋凌厉,写着:我想偷走你的心。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竟叫郭芙蓉红了脸,她不禁想起那人昨夜曾抓住她的脚踝,捏过她的腰,那力道抓的她生疼,那贼后来还问是不是弄疼了自己……
当真是无耻淫贼!偷了我的银子还写这种话来寻我开心!拿我当什么了?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调戏良家女子?真真是可恶至极!别叫我再碰见他!
一股不明的意味涌上心头,她的心此刻像是被羽毛托着,痒痒的,有些飘飘然。她又羞又气,只觉得双颊发胀发热,无比丢人,便立刻用双手捂住脸颊降温。虽然未曾经过这事,但她也曾见到家中堂妹蔷薇收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的大抵也是这样的话。她还记得蔷薇那时小脸绯红跑着来找她诉说心中情思,她记得蔷薇说“我知晓他的心意,我的便同他是一样的”。那晚蔷薇睡在她房间里,激动的一夜未眠,她也被扰的不曾阖眼,便向堂妹讨了那张纸看了几眼,当时她读过只觉得十分肉麻,并无他想,还说堂妹反应太大了。
如今,这样的事儿倒叫她遇上了,还真是莫名其妙。半晌,她缓了缓气息,冷静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字条。她有些不明白,这上面的只言片语为何会让自己有这么大的反应?再说了,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好你个无耻淫贼,不还钱还拿这个来糊弄我!你这几个字怎么看,也不值一百两啊!写的这么难看……你等着我!下次见面我定要将这字条拍到你脸上!
郭芙蓉心中骂着,仍觉得不解气,她面上红潮未退,一路上踢着小石块和野草,将它们想像成那贼人的脸,一脚比一脚狠。
我连那人的脸都没看到,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想来他也不知道我叫什么,他凭什么对我说这样的话呢?太轻浮了!说不定每个被他遇上的女孩都收到过这个东西呢?什么人嘛这是……怎么能随意给陌生女子写这种话……
又是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思绪被那人搅得乱七八糟,郭芙蓉越想越委屈。没想到她出门头一天就莫名其妙的被人调戏了,可她连那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记得他的下半张脸。她回忆起那人的模样,脸上便又开始发起热来。
他是不是生的比我还要白?怎么偏生做了贼?
我是不是有毛病?我想他干嘛!一个无耻淫贼!滚开!
郭芙蓉猛的拍了一下额头,之后又用手朝着自己面前的空气挥了挥,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将那人的模样从自己的脑中赶走。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个贼,你不能再想了。半晌过后,她才稍稍平复了心绪。她决定忘掉刚刚的小插曲,就这样坚定的向城外走去。那张小小的字条,已经被她揣进了怀中。她得留着,这可是那淫贼轻薄自己的证据,不然下次若是遇见了,她拿什么拍到他脸上啊?
……
方才,白展堂用骗小孩儿的手段脱了身,回过头来心道,这种理由估计只有她会相信了,这傻姑娘……
在离开之前,他将周身真气凝在指端,用还未炼成的一阳指将那字条打入她手中。他特意控制了力道,让那字条能刚好被她握住但又不至于伤了她。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看到手中的字条,他只是不想就这样与她断了纠缠。如今她已经忘了他,若是不这样做,他们从此便是彻彻底底的陌路人了,这会令他更加无法接受。恨他也好,怨他也罢,他都想要和她纠缠下去。
白展堂不知道这是谁的错,他不可以怪她忘了自己,所以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是三年时间太长了,忘了他也是很正常的。可他越是这样安抚自己,他心中的痛楚就越深一分。心底的幽怨油然而生,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童,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而无理取闹。他忍不住有些怨她,便恶作剧般的让她追了自己一天一夜,至于没有将银子还给她,也是他临时决定的,就当作是忘记他的小小惩罚,那荷包他也想留着做个念想。
他飞奔出城不足十余里便觉有些体力不支,定是方才冒然使用那不成形的一阳指消耗了他太多的真气,以他现在的内力还不足以施展如此耗神的武功。他散去真气,双脚落地,在地面上站了站,稳住了身型。
此时夜已深了,他挺直着脊背,久久伫立在寒风中,缓缓阖上眼睛感受着那风从他耳边划过。脸上的神情微微松懈了冷峻的线条,却罕见的透出一丝疲惫之态,几缕碎发落在他眉间,随风微微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