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你你放下吧,那是我今天没来得及劈的……”
“嗯,我知道。”白展堂没有抬头,说话的功夫他便拿起斧头,劈开了几根木头,“你快休息去吧,这个我来。”
说话间手起斧落,他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一时之间,郭芙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无措的看着他的发梢,它们正随着那人的动作幅度一起一落地摇摆着。
“难道你不累吗?”
“就这点儿柴火,累什么。”白展堂抬头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想看看她的气色是否如常。可是天色太暗,他看不清她的脸。他怕她再次发病,只好催促道:“你快去睡罢。”
方才他已经将她房间的土炕烧好了,虽说已是五月份,但地处北方,夜里还是凉的,横竖他的内力也是不用白不用,这样烧炕还能快一些。(长老:我教你的武功,你就是这么用的??)
“那你呢?你不睡吗?昨天晚上……不是没休息好吗……”话毕,郭芙蓉便侧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都知道了?
“……”我这样说,是不是不大合适?
“谁,谁说我没休息好啊,我睡得可死了!掌柜的都喊不醒盒盒盒盒盒!”
“你啊,不用糊弄我,我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能猜得到。”郭芙蓉抬眼望着白展堂道,她可能不知道,此时她的目光便如同眼前人一般,也掺杂了那样的关切。
“呦,咱们郭女侠还学会推理啦?”白展堂换上了调笑的语气,试图掩饰自己此时的慌乱。他一直以为郭芙蓉不会察觉到昨晚的事,还想着过去就过去了。此时被她当面拆穿了,自己多多少少都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嗯……那个,谢谢你啊。”
谢我??
“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我也是讲道理的人啊。”
“不是,我昨晚在你房间坐了一宿……你,不介意吗?”两年前被大骂淫贼的人现在有些发怯。
“但是你救了我的命,两次!”郭芙蓉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二”,她睁大了眼睛,认真的模样让白展堂有些想笑。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谢谢你,也许.....”
“也许什么?”白展堂轻声问道。
“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这句话,真的太傻了……郭芙蓉啊郭芙蓉,爹让你三思而后行,都忘光了吗?他大概会以为我是个喜怒无常、自以为是的人了。
“……”
白展堂愣了一会,他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只面无表情的看着郭芙蓉。他还在消化她方才那句话的意思,惊喜来得太快,怪让他猝不及防的。
“那个……我,我和你一起劈柴罢,这原本也是我的活儿。”郭芙蓉见白展堂半晌不出声,只盯着自己看,觉得有些不自在,便冲他呲牙笑了笑,自己也去墙根底儿下拽了个凳子过来,坐在他旁边拿起斧子开始劈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双颊上仍有余温,但是她并不觉得难熬,反而还很喜欢这种感觉。她坐在白展堂身边一步远的地方,这样不错,不然她真怕,怕他再那样看下去,自己身上会被灼出一个大洞来。
两个人,各怀心思,但又都不明说,倒也称得上是有些默契。周遭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明明是带着凉气的春夜,此刻却如盛夏一般躁热。
……
我是不是太反常了,他不会以为我是很随便的人吧……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还人情真的好难啊……
白展堂你看看你,人家好不容易主动一次,快说点什么啊!平时话那么多,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没词儿了呢??
空中回荡着风吹树叶的声音,木柴落地时发出的碰撞声显得有些突兀。
许是因为常年做贼养成的习惯,白展堂微微转头瞟了瞟身边的姑娘,只见她正在专心的摆放着一根木头,手起斧落,将它劈成了两半。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完全看不出她曾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她的脸颊有些发红,一滴汗珠顺着她的下颌角流到了她的下巴上,她不管不顾的抬起手臂,随意地用袖子将流连在下巴上的水滴抹去了。多亏了客栈大堂从门帘布里透出来的光线,让他还看得清她的侧脸。
“热吗?要不要歇一会儿?”白展堂轻声问道。其实他自己也有些热,此刻他正悄悄运功,慢慢的帮自己散掉多余的热量。
“不用,早点做完就能去休息了。”郭芙蓉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这样说道。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加快了速度。白展堂看着她流下的汗水,不禁想起了昨天夜里她发病时的样子……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不难受了?”
“嗯?”郭芙蓉抬头,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疑惑的望着他。
“啊,我是说……”白展堂指了指自己的头,示意郭芙蓉。
“哦你是说这个啊,没事了,我这个毛病一阵儿一阵儿的,来得快去得也快。”郭芙蓉一边劈柴一边说着,“昨晚真的要谢谢你,不然我可能就要从屋顶上滚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了。”
这番话看似是随口一提,但她方才已在脑中过了数遍,只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加自然的说出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她身边明明坐着一个贼,一个江洋大盗,可她却不得不承认,有白展堂在身边让她觉得无比心安。
就好像只要他在这里,她就不用害怕自己会受到任何伤害。
也许是因为白展堂守护着客栈,而自己现在也是客栈的一员,郭芙蓉如此设想道。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心中的感觉。就好像,已经和他相识相知了很多年,那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是连师兄们都不曾带给她的。
“我发作起来,是不是有点吓人啊?”女孩没心没肺的笑着,弯着一双眼睛仰头瞧着眼前人,而后又垂下。看她的神情,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恼人的病。
可白展堂却完全笑不出来,看她这幅样子,他心中愈发酸胀,她怎么会得了这样的病?
“你为什么会得了这个病?能跟我说说吗?”
“从来没人问过我这个,”郭芙蓉有些意外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