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参加比赛？”幸村诧异，“你说森川？她出什么事了？”
“身体原因，似乎。”
柳一笔带过了具体事由。幸村点点头，没再追问下去：“这样，真是可惜。”
时值交响乐关东大会的当天。九点，载着立海大学生的巴士逐一抵达了武道馆的停车区域。一年A组与一年B组学生同车，柳便与幸村、真田走在了一起。载着其他班组的巴士陆续驶来，幸村微微眯眼：“那是H组？森川似乎不在。”
“她在乐团，需要协助一些准备工作。”
“很清楚嘛，莲二。”
揶揄点到为止，他们转而聊起了网球部的事务。五分钟后，各班组的班导手持喇叭组织列队。几辆绿白涂装的巴士驶入停车场，从中列队而下的学生们穿着黑色中山装、绿色水手服。“青学？”仁王说，“看来各个学校都抓了一年级生填场，真热闹啊。”
柳从扎堆的中山装中剥离出了一片影子：高个子、海胆头、厚得不透光的方框眼镜，可不正是乾贞治本人。对方同样看见了他，一边举手打了个招呼，一边沿着栏杆走了过来。
“果然你们也在。”乾说，“决赛状态如何？希望那天没有让你的肌肉状态太疲惫了。”
乾意指的是前几天的关东大赛·半决赛。青学高等部VS立海大高等部，乾贞治与柳莲二则双双站在了第三单打位，妥妥的梅开二度。柳说：“不坏。你呢？”
“没什么大碍，只是遗憾了些。”乾说，“偶尔很羡慕你们，国中的同伴一直都在啊——说一直也不确切，但至少像国中时期延续了下去似的。”
“你的感性程度提升了不少。”
乾推着眼镜笑了一笑：“或许吧。对了，姑且向你打听个人：森川安定你认识么？”
“…………”
乾并未从他的沉默察觉什么：“不认识吗？她应该有些名气才对，虽然我理解你不怎么同女生来往……”
从这一句话足足能挑出三个槽点，柳忍住了：“我认识她。为什么这么问？”
“是国三暑假之后吧，她休学了，从此我们再没见过她。”乾以陈述性的语气说道，“如何，她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柳想，该问本人才合适吧？
“就我所见，不坏。”他问，“她为什么休学？”
“……说来话长。”
潜台词即：不告诉你。柳耸肩，以轻描淡写的口吻道：“不二裕太来找过她。”
“什么？”
对方这回是真正惊诧到了。不知惊诧的是“不二裕太找过森川”，抑或“柳知情不二裕太找过森川”。待他消化着，仁王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莲二，走了！”
“下次聊吧，贞治。”柳转身前，很是耐人寻味地笑了一笑，“我对你所掌握的DATA，很有兴趣。”
>>>
“青学？”
候场室太嘈杂，各色乐器的校音声不绝于耳，森川只得掩住一边的耳朵：“青学什么？在立海大的前一位出场？”
“是呀。”向日忧心忡忡，“青学很强劲的，去年以两分之优势赢过冰帝——你以前不是青学的么！等等，我要质疑一下你的立场！”
“驳回你的质疑。快点校音！”
作为替补人员，森川之繁忙一点不输正选人员。她协助木管声部一一校准了音，而后协同各声部长清点人数。前前后后忙完，甚至来不及喘一口气，宗方便进门了：“集合。”
“是！”
宗方并非一人前来。与他同行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士，气度翩翩且气质冷峻。他仅仅瞟了森川一眼，后者便感受到了风雪袭来的寒意。“那是谁啊？”她悄声问向日。
“是冰帝学园的老师，叫榊太郎。”向日挤眉弄眼地说，“超帅超有范的吧？”
“确实！”
两人窃窃私语着，宗方同榊打了个招呼：“一会儿见，我很期待冰帝乐团的表现。”
“彼此彼此。”
待榊太郎离去，宗方环视一周：“很合身嘛。那么，感觉如何？”
立海大的演出服是统一定制的黑西服与黑礼裙，给人以整齐、高级的视感。单这一点而言，足以羡煞无数外校学生。只是眼下，恐怕没人会有顾影自赏的心思，因为：“有些紧张……”长笛声部长答道。
“专注。”宗方说，“专注到了100%的程度，紧张也好，畏惧也好，不会再有所谓的容身之处，对吧？”
“……是！”
“我们是很优秀的。正式队员也好，替补队员也好，以及，临时变为替补队员的森川、承担着后勤工作的一年级生。每个人都努力到了这一刻，对吧？互相鼓一鼓掌吧。”
“是————”
鼓舞士气的手段很传统，但有效。森川与后勤组的一年级生返回了观众席。经指定的通道抵达座位区时，灯光已经暗了，激昂欢快的乐声在金闪闪的舞台上奏响。森川示意同伴安静，小心下行了两个台阶：“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一年几组？”生怕询问被乐声掩盖过去，她敲了敲后排座位的椅背。
借着舞台方向的微弱光线，她瞧见了两张男生面孔。“是B组啊。”森川自问自答，因为其中一人不是别人，是柳莲二。
自然是意外的，但也仅仅是“随便一问便问到认识的人”的程度。而柳所表现的意外远远超出了她的范畴：那双清浅的棕色眼睛凝在了她的脸上，双唇保持着微微打开的姿态，就这样久久不曾开口。恰好演奏进入休止小节，B组的班导大道寺留意到了后方的动静。“是谁？”他走过来，“森川？怎么了这是？”
待女生小声解释了状况，大道寺点点头：“这里坐吧。走动来走动去的，多少影响其他观众，你说呢？”
你说呢？当然没什么意见。柳与邻座的紫头发男生相继起身。前后排的座椅间距并不宽裕，森川挎着一个大容量圆筒包，不得不估量一番“连人带包卡壳”的风险。她从肩上取下挎包，改用双手抱在胸前，本预备着这样挤进去，柳说：“森川。”
“啊？”
“把包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