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手机里对此事的只言片语,萧慕决定上前委婉的问上一问。
慢慢挪向几人,萧慕满身都是小心翼翼。
朝圣者们的脸上也冒出了几丝纳闷,萧慕想着这要是用陈陈的话说就是“这个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终于挪到了,萧慕缓缓吐了口气。
面向几人,努力地展现自己诚意:“您好,我是来这边旅行的游客,冒昧打扰一下,对你们这一行的旅程,很好奇,如果不介意也有时间的话,可以和我聊两句吗?”
自认为自己没什么不礼貌的地方,但对面几人的神情萧慕没能看懂。
或许是风雪和时间丰满了他们的面容,亦或是他们的内心十分富足。
萧慕看不到一些,却也看到了太多。
以为是语言的原因,萧慕又自顾自地重复了一遍。眼见着对面的几人并没有回话,萧慕有些许尴尬,人家听不懂自己还在这儿逼逼叨了半天。
转身正准备默默离场,忽地听到一旁的声音:“你好,可以的,你有什么问题?”
“你好,先生,您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上过学的。”
回话的貌似是个小姑娘,她缓缓摘下脸上用来阻隔风雪的面巾,下面露出一张年纪尚小的面庞,还些许带了几分稚嫩和腼腆。
“没有,没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以为语言不通。”
萧慕这会儿是真的尴尬了,感觉自己有些冒犯了。
“没事的,看您这样子也就是好奇心重,这一路上有很多像您一样的人呢。”
小姑娘腼腆的笑了笑,也不是没有人对他们显露好奇或事关心,但眼前这个人就是异常觉得可以谈心。
“那就好,我还真就是一点点好奇。”萧慕倒是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们这样一路走来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姑娘思索片刻:“我们是为了家人。”
这时的小姑娘眼中有光,明亮,温暖了风雪。
“这是我阿妈,阿弟,还有同镇子的阿姐。”小姑娘介绍着:“我们要去拉萨。”
“我们是四川阿坝的,这次从青海出发,到拉萨,大概要七个月吧。”小姑娘说着,不只是目光,语气里也带着一股坚韧。
“这次?”萧慕问道:“这不是第一次了嘛?”
“是呀,不是第一次了,你要问我这有什么用,我解释不清,这算是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有的为了家中病重的家人,有的为了过去的还愿,也有为了对未来的祈福,或是为了心中的宁静,原因很多,起点不同,路程不同,目的地不同,但目的相同。”
此时的萧慕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眼前的这群人,再多的形容词在他们身上都有些苍白无力,就如同他很多时候无法用文字表述的一些情感。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对于自己这种没信仰的人来说,并没有谈论的资格,有的只是敬畏和钦佩。
“家里的阿爸和阿爷病了很久了,所以我们去过很多地方。”
“累吗?”萧慕有些压抑,不知是因为这风雪更烈,还是人间更苦。
“累呀,怎么不累,但总能走完,总会实现。”他们的脸上仿若有光,信仰好像又不能说明一切。
“你见过冈仁波齐的满月经幡吗?”小姑娘笑着问道:“一个很远的地方,那次我们走了很久很久。”
“人们都说绕着它走一圈,可以洗尽一生的罪孽,阿奶说人这世过得太苦,是因为前世的罪孽,所以我们希望走完那路,让阿爸和阿爷走的时候轻松点……”
“我们要走了,先生也不要在风雪里坐太久啊。”
几人笑着起身,对着萧慕念着祝福的经文,又赴前路。
他们磕过了风霜雨雪,磕过了飞沙走石,磕过了茫茫人海,也磕过了四季变换。
几千里的路,老人,稚子,青年。生命在信仰中轮回,信仰在轮回中坚守。但一切又那么自然,没有多么的惊心动魄,只有一段段不短回响在山谷旷野中的呢喃,伴着朝圣者们虔诚的灵魂。
群山春复茂,旅人路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