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缓知道这件事是在傍晚。
她修了一天的片子,快到晚饭点时又接到了丁嘉以的电话。
丁嘉以最近在外地跑活动没看成顾缓的摄影展,但好在通过网友的打卡照看了了大概,俩人聊了几句昨晚网上的事,之后丁嘉以又把话题扯到徐观身上。
在男人一次次帮她解决棘手的问题又一次次的示弱下,顾缓心中的天平早已朝着他倾斜。
她没打算藏着掖着,直言:“嘉嘉,我觉得我还是很喜欢他。”
丁嘉以早已看出她的心思,甚至不觉得惊讶。
这份感情从学生时代开始生根发芽,到今天两个人互相表明心意产生联系,就算当初她决绝地想要放弃,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徐观当时的态度。
而现在似乎看起来还不错。
丁嘉以笑着调侃:“挺好的,看样子马上能修成正果了啊。”
顾缓被说得有些脸热。
又调侃了几句,丁嘉以突然想到了什么,“诶对了,你听说恒合的事么?”
“恩?”
“我下午给我爸打电话听到他在说恒合的事我就多问了一句,好像是有个公司想搞他们就挖了个坑,打算等合作到一半拿到钱就撤资跑路,不过徐观提前知道了这事但还一直吊着,等对方前期投了钱和精力之后直接拒绝了合作。”
一大段话语速很快,顾缓一直听到最后才皱起了眉头。
丁嘉以咽了下口水,不等她反应继续说:“就刚刚的事,听说他那后妈也参与了,现在估计想杀了徐观的心都有吧。”
后面丁嘉以开始感叹徐观料事如神,但顾缓却听不进去,脑海里都是对方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又跟那人有关?
她再次想起那个晚上,电话里尖锐的女声和那些恶毒的话,这漫长的日子里,她甚至不敢想象徐观听到了多少次,才会表现得像那晚一样冷静又淡然地挂了电话,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眼眶不禁有些热。
之后俩人没聊几句丁嘉以就有事挂了。
冬天日短,不到六点窗外的天就完全暗下来,霓虹初上,照得房间里星星点点的色彩。
那一瞬间,顾缓突然有想要抱一抱徐观的冲动。
她没多犹豫,换了身衣服打了辆车,直接报上了地址。
直到站在大门口时才反应过来,她来之前甚至没打一个电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家里,但最后顾缓还是打算碰碰运气,输了密码打开门走进去。
房间同昨天一样黑漆漆的,她抬手打算开灯,然而手指刚刚碰到开关,借着从窗帘缝隙挤进来的微弱的光,顾缓看清了躺在沙发上的人。
她皱了下眉,走过去。
男人侧身躺着,皱着眉,身上连条毯子也没盖,可额角却染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顾缓在一旁拿了条毯子给徐观盖上,又在茶几抽了张纸巾试图擦掉他额头的汗珠,手指碰到他的皮肤,却感受到了一丝滚烫。
紧皱的眉,额头的汗,还有滚烫的肌肤,顾缓再凑近一些,看清他脸颊上的红色。
不同于昨天喝了酒的红。
她立即反应过来徐观应该是发烧了,随即她走进洗手间找了块毛巾冲了下冷水,叠成方块压在徐观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男人有一瞬间的清醒,他像是求救一般紧紧抓住了顾缓刚要抽离的手。
“别走……”
他低喃着,像是呓语。
黑暗里,一句半梦半醒的话语让顾缓心口处瞬间塌陷。
等情绪终于平复一些了,她轻喊他的名字:“徐观哥……”
徐观没有回应,可抓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顾缓又等了会儿没再等到男人开口,明白刚才大概是他的梦话,她轻挣了下试图抽走自己的手,而对方抓得更紧了。
顾缓只能像哄孩子似的哄他。
“我去拿温度计。”
“乖啊。”
一边说着,手掌顺着他的发丝轻抚着。
不知是听懂了还是觉得舒服,徐观拧紧的眉头慢慢舒展,最后乖乖地把手松开。
顾缓不知道温度计在哪,也不敢开灯,拿着手机打着手电筒在客厅找了一圈没找到,最后又走进书房。
书房的电脑开着,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刺目,她关了房门打开灯扫了一眼,看到了放在书架上的药箱。
找到体温计和退烧药后把药箱放回去,又不小心带到了放在药箱旁的笔记本。
“啪”的一声,本子从书架上掉落,摊开,又从里面掉出了一张长方形的纸。
顾缓只得先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书桌上,随后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
刚要合上本子,却被上面的字吸引了视线。
白色的纸张,黑色的字迹,写的是她的名字,不止一个,最后一笔的长捺顿笔有力,藏满了情绪。
看笔迹是徐观的。
顾缓愣了下,又伸手去捡那张长方形的纸。
拿近了发现是一张机票。
目的地是她大学所在的国家,时间在将近两年前,也就是她大四那年。
看着满目的名字和那张机票,顾缓心中有强烈的预感。
她努力回想了一番,那段时间好像刚进入新的课题组,有些忙,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机票上那个日期当天自己在做什么。
大概只是漫漫求学路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顾缓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徐观没有出现,也不愿再继续回想,想要求证,可当事人却还在沙发上昏睡着。
她将机票重新夹到本子里放回书架,拿着体温计和药走出房间。
徐观换了姿势,整个人蜷缩着朝着沙发内侧看不清脸,方才放在他额头的那条毛巾也掉在了地上。
顾缓走过去给他量了体温,体温计上的数字直逼39度。
想带徐观去医院,可看着熟睡的人却不忍叫醒,只能拿起地上的毛巾重新冲了水压在他头上,试图缓解他的不适。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