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留了两名医生值班,其余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大家穿好便衣去住院部,出了办公室,呈昱京说:“你们先走,我等会儿再去。”
聂远疑惑:“还没忙完?也没多少病人,郭洋和赵明守着呢,累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呈昱京说:“我先去趟超市。”
聂远想不明白:“我想起来了,家里醋瓶子空了,正好我也去买瓶…”
小春小夏和小秋倒退回来,一人拽着一根胳膊,一人捂住嘴,齐力把聂远拽往住院部,摆手向呈昱京喊:“呈医生,加油奥!”
呈昱京无语的盯着几人背影离开后,摇了摇头。返身进了电梯间,出了医院大厅,小超市是独立小平房,里面老板娘有经验,一说住院,三两下把必需品挑出来摆好了,一应俱全,呈昱京拿清单一件件比对着,牙刷牙膏洗面奶,不缺。对比一遍后呈昱京总感觉少点东西,他环顾了整间超市也没想起缺什么。
老板娘问:“还缺什么?”
呈昱京摇摇头没回答,正提着袋子出门,突然见玻璃门边立一小型书架,里面寥寥几本杂志。他停下步伐倒退回去几步,翻阅几本后,没想要的书,扭头问:“有设计书吗?”
问出后才后悔,暗想她也看不上这种书,而老板娘也摇摇头。
老板娘问:“给谁看?”
呈昱京轻笑:“…朋友。”
老板娘:“住院还看专业书,要多休息啊。”
呈昱京难得认真:“她喜欢,得支持。”
老板娘也笑了,呈昱京又多买了盒烟,转身走了。
呈昱京折身回了医院大厅,一手提着购物袋,进了电梯间,一手摁了关门键。彼时,对面叮一声响,电梯降落,门关上瞬间对面电梯门打开的声音,聂远一行人聊着天下了台阶,各奔西东。
阳光很好,但被一层窗帘挡住,窗外景象看不见。
麻木褪去,疼痛阵阵遍布全身。
许蔚然闭上双眼。
门轻推开,呈昱京走进来一手拎着一大一小两个脸盆,一手提一大塑料袋东西放在沙发桌上。
许蔚然睁开眼见呈昱京正返身去关门,又看眼时间很疑惑,问:“你要值班?”
“不是。”呈昱京看看桌上,摆满鲜花和果篮,“同事一片心意,你伤好之前,每人照顾两天,我是第一个。”
许蔚然点点头:“谢谢。”
呈昱京把白大褂脱下挂在玄关处,又换上新吊瓶,将带着两个小白兔的棉拖摆在床下,把脸盆半推进床底。两条毛巾搭上衣架和粉色睡衣排排挂好,顺手把窗帘拉开,夕阳橘红投进来。
许蔚然看他一连串动作,熟稔利落,不觉哑然,问:“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呈昱京正剪开洗衣液:“你说呢。”
许蔚然:“过几天就出院了。”
呈昱京回头看她一眼,看眼空荡荡的房间:“这几天需要这些。”说完拎出脸盆把衣服放入倒了洗衣液,起身往外走。
许蔚然问:“你去哪儿?”
呈昱京正在挽袖子,回头看她一眼:“洗手间洗衣服。”回了身,叮嘱:“病号服勤换洗,不然容易滋生细菌…”正说着消了音,他打量她神色,问,“脸这么红?”皱眉想了想,“感染发烧了?”
“没事儿。”她歪了头要错开他的目光,却把通红耳根露了出来。
呈昱京啧一声把盆子往洗手间一放,拧开水龙头接着水。他趁这工夫擦干手拉开抽屉翻找。
许蔚然脸红的像着了火发烫,从余光中看床边一眼,凉冰冰一物件贴了过来。
“夹上体温计。”许蔚然抬起没扎针的手伸过来,指尖微凉碰触到呈昱京指骨,她猛地抬眸,他好像并不在意,将手心贴上额头,感到很奇怪,说:“不烧啊。”
“说了没事儿。”许蔚然缩缩肩膀,拉过棉被盖住半张脸。
呈昱京重回洗手间,关上水龙头,翘起盆子倒出满溢的水,搓洗着衣服,后知后觉轻笑一声,“把温度计拿出来吧。”
“嗯。”
衣服的揉搓声,哗啦的水声。隔了好一会儿,许蔚然猛地一掀被子露出脸,说:“水凉。”
“洗好了。”他倒了盆中水,拧干衣服上的水,他手大有力气,拢起来一拧一松,湿哒哒一捆湿衣就被他拧得干松。地上也没像护工阿姨弄的水淋淋,利索出门来。
许蔚然看着他,走到哪看到哪,他将衣服挂上阳台,又细心的在底下放一盆汲水。才退回屋内倒杯水喝了两口,放下水杯目光落下来,也看到了许蔚然。
她无声的砸巴下嘴,呈昱京唇角一勾,过来坐到床边:“你现在还不能喝水。”
许蔚然摸了摸腹部伤口:“我知道。”
唇干舌燥不好受,伤口又阵阵发疼。
呈昱京突然探手伸来,沾水棉棒擦上她干燥起皮的嘴唇,湿润了。
“坚持一下,明天就能吃一些流食。”他说这话手上动作又轻又柔,看着她的嘴唇。
许蔚然不自觉的抿抿嘴,他抬眸看一眼,撞进她的眼神。
许蔚然:“我自己…”
“再动伤口扯开感染。”呈昱京说。
许蔚然老实得不再乱动,床边,呈昱京扭头把废棉棒扔向垃圾桶。她总算得到时间充分休息,却以这种形式。许蔚然明白一道理:一切安逸总要付出同等代价。
不能吃饭不能喝水不能乱动。躺床上积压许久的疲倦一蹦而发,精神萎靡松懈席卷大脑。她昏昏沉沉睡过去,不用吃药,不用害怕,更不用戒备突如其来的工作。安安稳稳的补充睡眠。
期间护工阿姨来过一次,让呈昱京给下班了。
许蔚然闭眼深眠,再度睁开眼已是晚上,窗外漆黑一片。房间内光线昏黄,呈昱京靠着沙发翻阅一本砖头厚的医学书,半天才轻轻翻动一页。
许蔚然不出响动,呈昱京亦减轻声响,时间在这一刻仿若静止,只有轻轻稀碎的翻书声,隔一会响一声,隔一会响一声,掺杂挂钟的细密咔嚓。
晚上8点了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