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泊落镇的命运皆系于眼前这个女人的手里,皆系于一线。
而她,愿意相助。
“小姐也并非是个贪权慕禄之人,她也不愿用此事来要挟你们心悦臣服。”
“她只愿,你们将她视为平等即可。”
“莫要在为难她了······”此话是静云自己所愿所想。
贺老借着裴檐雨伸来的小臂站起,那一双浑浊的眼球被泪水浸染,也透出几分清澈。
“好!好!好!”贺老颤着声说道,“那王妃便是我们泊落镇中的一家人了,王妃也不必跟我们过于客气。”
裴檐雨扶过贺老,穿过人群中的间隙,向那七丈戏台前走去。裴檐雨将他带到那个红木椅旁,让他坐于其上。
“不可,这椅子还是王妃坐吧!”贺老却是死活不肯坐这椅子,仿佛那红漆是烧透的油似的,坐上去便是酷刑。
静云见此事进展得顺利,放松了许多。此时也能带笑劝他,“贺老你就坐着吧,一会还要靠您组织傩戏,请神消灾呢。”
贺老紧紧抓过裴檐雨,问道,“如此便可以了吗?”
裴檐雨安抚地轻拍两下贺老那只如鹰爪般窄瘦的手背,微微摇头。
“贺老您也别急。这事还需要在您的看管下,去将那封印着恶鬼的死尸放一把火,烧干净才算完成。”静云在一旁笑道。
“好好,那我这个将死的老人,就替泊落镇上的百姓们谢过王妃了!”
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响在了戏台之上,这泊落镇中极少非祭祀时间表演傩戏,请神来镇妖除邪。
如今,裴檐雨也算是打破了这个自古以来的规矩。
裴檐雨早早地便离开了这吵闹的戏场,寻了一处安静的位置,遥遥地看着那边的灯火闪烁。
她坐于明月桥一侧的石栏之上,下面就是已经疏通的祁水在缓缓流淌。戏台那处的火焰已经燃起,红彤彤地烧着蓝紫色的天,映出半边白昼。
跳动的焰火也落在了裴檐雨的眼中,让漆黑无波的瞳孔多了几点跃动的灵光。
“看不出来嘛,没想到王妃还有这等本事,倒是我小瞧你了。”缪荀衣自桥头走来,双臂搭在裴檐雨坐着的石栏上,与她一起望向远处热热闹闹的戏台方向。
“你今日让静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沂国那边,真的有这个习俗吗?”
真假?
连裴檐雨也不明白了,今日从那贺老的只言片语中能得知,这泊落镇或许还真与沂国那边有些许关系。
几句话就能哄骗住这么个些人,裴檐雨自认为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的。
也许,自己在误打误撞时,碰到了某些真相的一角,才让祁水死尸这件事进展的如此顺利。
裴檐雨不能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烟火发呆。
“咻——”
一朵朵橙黄色的烟花炸在了漆黑无波的夜空中,打破了泊落镇自古以来的安宁。
缪荀衣没有注意到这朵开在夜空之中的烟火,只是垂头抚着下巴,看着祁水淙淙,自言自语地念着,“你说,日后着泊落镇中有人生了小病小疾,会不会联系到这件事上?”
裴檐雨淡淡一笑,这泊落镇中,不是还有一名姓沈的神医吗?
想到自己此番又是连带着算计了沈有痴,裴檐雨的心情又好上几分,晃了晃悬在桥外的双腿,秾艳的脸上尽是愉悦。
睚眦是个喜杀好斗的凶兽又如何,自己就是这么个有冤必报的性子。
缪荀衣抬头,入眼便见的是裴檐雨笑在闪烁的烟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