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你就以此为由,去激他复仇?”程灵舟一脸漠然,声音不带任何起伏,空荡幽暗的审讯室内,像是一种无形的宣判。
“……不是我激,他自己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就算没我,他也会想别的办法去……”冯双洲擦了擦手心的汗。
“那你跟董天戈又是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帮魏仲海害人?”
“……我,我贪财…”
“把董天戈害死,他的财就能到你手上了?怎么,难道乐园项目幕后的实际掌权人,是你这个项目经理?”程灵舟威严质疑。
“没有……不是。”
“那氢化物装置是从哪里来的?魏仲海交代得很清楚,是你给他弄来的,这么受管制的东西,我不信你能凭空说弄就弄来。”
“偷来的!偷来的行了吧?!”
“偷谁的?怎么偷出来的?”
“……我拉项目时候认识的,开厂子的。”
“厂子叫什么?隶属哪家企业?负责人是谁?”
“一个钢铁厂,企业老总,好像姓宋……”
冯双洲颤颤巍巍地讲出了他早已昭然若揭的“秘密”,终于还是耷拉下了脑袋。盛夏时节的审讯室里,空气里是没什么温度,有的只是穿透嫌疑人全身的羞愧难当。
***
白家宅邸,温室里的花叶正开得浓烈。
五十岁的陈菁云风韵犹存,手上的剪刀不急不缓地落在待修剪的枝叶上,她与一旁的方姨寒暄说笑,等待着即将出现的人。
“你说这南风也真是的,现在物流这么方便,生日礼物直接寄给我好了,还非要这会儿亲自送来。”
“这俞小姐打小就周到,给您的礼物哪一年含糊过啊?更何况今年还是您五十岁生辰,要不是您当时坚持,依俞小姐的性子,那不得给您办场风风光光的‘寿宴’啊?”
“哎呦那可别了,我现在啊,是越来越不喜欢家里人多,这人一多,我耳朵边儿就嗡嗡的,吵得头疼!我好容易现在做了甩手掌柜,正滋润几天呢……”
她这边话音刚落,花房门口就传来了耍小性般的“讨伐声”——
“听小姨这意思,是嫌我们吵了?早知道这礼物我还真就发物流了!”
俞南风今天穿得随意,乐福鞋配托特包,长裙的裙摆像奶茶一样丝滑,搭了条新款丝巾在颈间,慵懒而随意,妆容也是淡淡的,与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气场全然不同。
而她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看上去要比她小上五六岁的样子,打扮得与她今天风格相似,可骨子里透出的气质与俞南风大相径庭,倒像是个如假包换的温婉大小姐,从发丝精致到指尖的那种。
“正说着你呢就到了?不会是故意偷听小姨的话吧?我可没那意思!”
陈菁云立刻换上了笑颜相迎的神态,顺势将手里多余地枝叶丢到了一边,由方姨料理。
俞南风自然也不见外,亲昵地揽上陈菁云的胳膊,
“开个玩笑嘛小姨,我早就说要来看看你呢,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忙得我是不可开交!”
“行了行了,知道你现在忙,这四个字你都说几年了?”陈菁云佯装戳破,而俞南风也顺手掏出了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来!小姨,我亲自给您带上!”
她从包里抽出来一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支翡翠绿的挂坠,虽然是翡翠,可晶莹得确宛如琥珀般的质感,看上去便知价值不菲。不过价值这块儿,对她们这种身份而言,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
陈菁云虽不再年轻,可皮肤依旧保养得极好,若不是那双历经了岁月的双眼,已澄澈不再,在她身上仍旧看不到许多岁月流失的痕迹,她的脖子从年轻的时候就肤如凝脂,颀长动人,如今的年岁,皮肤也只是有了些许下垂,却风姿犹在。
当俞南风小心翼翼地将挂坠戴上她的脖颈,她淡然一笑的风姿,却也可与周遭的夏花一同媲美。
“哎呀!不愧是袅袅,这眼光是真的独特,这吊坠搭配小姨的气质,太出尘了!”
俞南风若有所指地望向她身后的人,惹得陈菁云的眼神也下意识地落在了她身上——
“哎?这位不会就是?”
“瞧我今天这脑子?送礼物的人这么激动,都忘了介绍选礼物的人!”俞南风转身,
“这位就是宋总的女儿,宋知袅,我们都叫她袅袅!今年的这礼物啊,多亏了袅袅帮我物色,我的花样都翻不出新了,偏偏今年又很重要,这才找她帮我!怎么样小姨,是不是慧眼独具?”俞南风叽叽喳喳地捧着。
“喔!原来是宋小姐!怪不得南风今天非要亲自登门,今天可算是肯让我见真人啦?!”
陈菁云眼前一亮,开始仔细地打量起了宋知袅。
“嗯,陈行长好,您叫我袅袅就可以。这礼物嘛,就是给南风姐稍微提了点建议,你别嫌弃就好。”
她微微颔首,莞尔一笑,实在是得体。
“叫我陈阿姨吧,我早就不做行长了!听起来太见外了!”陈菁云拍了拍她的手腕,“这礼物我满意得很!”
临川钢铁是鑫荣实业旗下最早的企业之一,而这企业就是以宋知袅的父亲宋临川的本名命名的,当年陈向荣在世的时候,宋氏就已经与鑫荣有向好的兼容,这些年来,随着鑫荣的“起死回生”,他们也算是在实业集团里稳坐江山。
而这个企业千金宋知袅,又恰巧是俞南风的学妹,本科在丰海大学,又刚从美国研究生毕业回来,现在在临川钢铁做财务工作。
于公于私,宋知袅自然与俞南风相交甚好。
而这次俞南风要引荐她来认识陈菁云,是还另有一些私人原因——
“小姨,这大周末的,陈翊没在家陪你啊?”
“还说呢?他最近是挂在工作上了,之前非要周末去谈业务,结果发生那事,吓得我那一个星期都睡不好觉。
现在倒好,听说前几天被他夏叔怼了几句,天天赌气似的往公司跑,非要做出点‘成绩’,但我哪安心啊?你也知道摩天轮的事,你说他怎么就不知道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