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说了这样的话,但凛知道只有她是真正需要牢记这件事的人,家族中的很多人对自己的主子并没有什么感情,他们只是训练有素的侍从。
然而一些亲族也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姊妹兄弟之间的感情其实也很淡漠,大家都只是友好的相处在同一屋檐下。
和五条悟亲近的并且五条悟主动亲近的只有五条凛一个人,哥哥的叮嘱自然是非常严肃的。
凛害怕被剥夺和五条悟见面的机会,有其他人的场合她开始表现得和他很疏离。
这个聪明的孩子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两人越来越默契,在没人靠近的时候,五条凛仍然会对他和以往一样。
手臂旁传来小悟身上淡淡的和他母亲一样的铃兰香味,温暖且柔和。
侍女很快拿来了五条悟的工具箱,点燃烛火的侍女终于将房间都点亮了,凛立刻挥手让他们去布置两人晚上的床铺。
闲杂人等退出房间后。
凛微微低头看了小悟一眼,而这个孩子也贼兮兮地仰头看她。
两人对了一秒钟暗号,小孩就忍不住了,一个猛子扎进她怀里。
凛笑了一声,张开手臂接住他小小的身体,埋下头蹭了蹭他柔软的头发。
小孩在她怀里动了两下,踩着她的膝盖抱住了她的脖子,小小的脸贴在凛的脸颊旁,他在她耳边说:“母亲有没有问起我来?”
他好听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沮丧,极轻的声音更是让她心疼。
但凛只能摇摇头。
五条悟正处于依赖母亲的年纪,他对神秘的母亲保持极高的兴趣,但始终得不到回应。
母亲对孩子的爱在这个家里甚至比不上师傅的管教来得重要。
由于嫂嫂身体不好,小悟很小就被带离她身边,他们见面的次数有严格的规定,哥哥心疼嫂嫂的身体状况甚至还取消了好些见面机会。
重要的节庆,五条悟才能全天候地呆在母亲身边。
哭闹着寻找母亲只会被所有人指责和管教,五条悟早已学会掩藏自己的真正需求,他只会暗戳戳地在凛面前表达自己对母亲的向往。
而凛是最清楚嫂嫂情况的人,她感到无比的心痛且无奈,她经常顾左右而言他,好在这个孩子也就五六岁,大人想要忽悠他虽然不太容易,但总的来说凛能应付他的疑问。
嫂嫂爱不爱他?
这个问题,五条悟想知道,凛也想知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五条悟不知道,但凛知道。
“母亲为何从来不来看我?”
“我完成了父亲的考试,为什么不能去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
“什么时候可以等到烟火大会?母亲会来吗?”
“下周你能带我去再看看她吗?”
“这个是我亲手做的,我想送给母亲,为什么不可以?”
这些问题随着五条悟的年龄增长出现得越来越不频繁,孩子似乎也早就接受了母亲身体不好谁也不见的事实。
虽然他还是十分向往,但事到如今已经不再强求了。
凛扶着他的肩膀,把他的小脑袋从自己肩膀上扶了起来,捏了一下他的小脸,笑着对他轻声说:“我们做一个会自己飞的小风筝,做好了送给她好不好?”
五条悟乖觉地点了点头,从她身上下来,打开他的小工具箱,已经开始思考风筝要怎么做了。
凛教了他一些小技巧,虽然在五条悟的老师眼里是不入流的东西,但孩子还是需要一些乐趣的,所以基本上没人阻止五条悟制作这些小玩具。
他已经快速地摊纸,开始绘制草图了。
凛看着他动作利索地开始第一个步骤,百感交集。
嫂嫂怀着身孕来到五条家,凛不愿意去细想这一层关系。
但这个孩子的出生或许真的不是她的本意。
早些时候,嫂嫂会不经意流露她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在国外有这丰富经历的人是无法被这个四方的院子困住的。她不会向凛明显表达自己的情感,但凛深刻地记住了,她说起那些高山和湖泊的时候她眼睛里流转的星光,是那样的鲜活和灵动。
她被一张网罩在这个让她窒息的家族里,她那个精神不济的身体状况和五条悟的出生是罪魁祸首。
她对这个孩子做不到怨恨,但凛能清晰感受到她对五条悟的回避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