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尔没有马上回应他的话,而是快速地观察起他来。
这还是外婆教给她的,一个人的言行和装扮很多时候都能反应出很多问题。
只可惜卓尔阅历不够,不少东西都看不出来,但是对于观察对象是高中生来说,足够了。
卓尔看到他手中捏着一个黑色的小瓷碗。
巧合的是,同样的小瓷碗她不久前还看到过。
另外一位不留名的喂狗人找到了……
卓尔朝着何际宴抬手,张开手指,向他展示手中的狗粮袋。
何际宴眨了下眼,短暂地愣了一下,接着移开目光躲闪她的视线。
卓尔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
再结合他刚才说的话,这明显就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的歉疚表现。
有的人会语气变软岔开话题。
但有的人即便意识到说错话,也会嘴硬,甚至态度更加恶劣。
这是卓尔和何际宴短暂接触后推测他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反应。
“对不起。”何际宴垂下头,“……我刚才语气不好。”
有点出乎意料。
她还是不能像外婆那样精准的猜中人的态度变化。
卓尔:“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当然能够猜到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但她想要试探一下何际宴对她的态度。
她第一次尝试将这些手段用在看起来不好惹的对象身上,总得小心一些。
何际宴脑袋歪向了一侧,躲闪着她的视线,抓了抓头,“和你一样。”
卓尔找到了话题的切入口,“你也喜欢坏坏吗?”
何际宴:“……喜欢。”
他说起话来有点僵硬,捏碗的手前后小幅度地摆动,整个人看着不太自在。
这可不像是对人有好感的表现,卓尔想到上午他递来的水瓶。
卓尔:“谢谢你的水。”
何际宴抬头,一脸茫然。
“什么水?”
卓尔:“跑操的时候,你给我了一瓶水。”
何际宴哦了一声。
大多数高中生都比较单纯,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像她这样的都算少数。
所以卓尔在感知到何际宴其实不太在意她,可能递水只是一时好心的举动后,内心产生了一丝小小的失落。
“……没事。”何际宴忽然说了一句。
卓尔:“什么没事?”
何际宴停顿了几秒,眉头皱得更紧。
“我的意思是……送水给你,不用谢谢。”
他说话时语速飞快,语调和神态都不能称得上温和。
有点凶,卓尔心想。
是她刚才说了什么话踩到他的雷点了吗?
卓尔有点摸不清他的态度,直到她看到何际宴捏碗的手左右晃了晃,不自觉地晃到身前,另一只手抓住了这只手的手腕。
她从这个动作窥出了一丝局促的意思。
然后卓尔仔细观察他面部五官的变化,发现他抿了下嘴唇,眼神再次出现了躲闪的情况。
所以,是紧张?
卓尔不太确定。
既然弄不清楚,她决定直接问。
“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这次何际宴回答的很快,他双眼瞪大使得本就占地不多的眼珠又小了一圈,然后看着更凶了。
“我不是凶你。”他捏碗的手都举了起来,又放下,“我就是……这个样。”
说着说着,可能是解释不清楚,他暗骂了一句。
“算了……”何际宴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连叹气的样子都看着很凶。
何际宴:“你一个人?爸妈接你不?”
卓尔摇头,到这里,她也能感觉到,何际宴这副皮相迷惑性有点强。
“刚才堵你那个,是个混子。”何际宴伸手指了指她的身后。
虽说他说别人是混子,可此刻他的神态动作连同说话的调调更像是个混子。
何际宴:“我不知道他躲哪儿去了,要不你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嚯,人还不错。
卓尔背过手悄悄地摸了摸书包放水杯的地方,那里塞着一罐防狼喷雾。
“好,麻烦你了。”
何际宴捧着碗往学校食堂的方向走。
卓尔跟在后面,他刻意拉开了距离,她靠得近了就立马加快脚步,要是没跟上他又会慢下来。
态度很微妙啊。
虽然说不讨厌她,但会和她保持距离,也会对她表现出善意。
这激发了卓尔一点点的征服欲。
卓尔知道这样的心态,这样的想法不对。
可情感上就是控制不住,就像她会想收养坏坏,到何际宴这里竟然也起了一样的心思。
卓尔有时候会想,别人的青春期是怎么样的?
也许是情窦初开,亦或是堆上天的卷子和课本,偶尔突发的叛逆以及迷茫……
到了她这里,怎么就变成了想养一条狗。
“坏坏!”何际宴突然叫了一声。
这一声和先前与她说话的语调不同,调往上升了几度,听起来还有点夹。
卓尔觉得有些新奇。
他从背后的包里掏出一瓶水,倒进了准备好的黑色瓷碗里,又往垃圾桶旁的小瓷碗倒狗粮混冻干。
卓尔看到他蹲下身,耐心又和缓地轻声呼唤。
暖黄色的路灯从头顶投射而来,这种暖光柔化了他脸上的线条,削减了凶气,再加上他柔声地呼喊。
卓尔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呜……”
垃圾桶和墙壁的缝隙里挤出一只毛茸茸的狗头。
它看到一旁的卓尔后,缩了下脑袋。
“坏坏。”何际宴两手张开,他的声音比刚才还轻,“过来,有你喜欢的冻干。”
于是坏坏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