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的人应该是一个很有条例规划的人，所有东西都是按着年份进行摆放的。
他逐一看去，每一张照片都看在了眼里，他短暂快速地看见了陈卡酒的童年成长轨迹。
直到看见最高层单独摆着的奖杯，随着时间的推移，照片清晰度慢慢变得更清晰，主角肉感的小脸慢慢褪去奶膘，五官也越长越标志，逐渐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看着少女熟悉的五官，过去的回忆一点点浮现。
舞蹈房里小女孩强忍痛疼憋红的脸，和照片上的人别无二样。
吹风机的呼呼声停止，陈卡酒披着长发从一楼洗手间走出。
白季羡瞳孔发颤，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天地，惊喜冲击着他，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听见脚步声，他才挺直了脊背侧身看去。
陈卡酒走出来正好和他含着笑的眼睛对上视线，那个笑像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人海茫茫，人一生擦肩而过的人难以计数，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能跨过时间河流，再次相遇的几率更是渺小。
白季羡第一次觉得，原来缘分是那么的奇妙。
陈卡酒只觉得白季羡这个眼神奇怪，他刚才见到她可不是这样的，她不过是吹了个头发，出来就用这种眼神看她，是不是迟了些。
“我舅也真是的，把你扔下就走，也不怕生菜那只蠢狗咬你。”
陈卡酒带着白季羡出门，两人都只单单是带了一个口罩。
趴在大树底下乘凉的生菜听到主人骂他是“蠢狗”，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白季羡瞧了眼生菜，发现它长大了许多，毛发也发亮了许多，它被它的主人照顾得很好。
陈卡酒从电瓶车车座底下拿出一个头盔，“呐，没有四个轮，只有小电驴，你确定要去？”
白季羡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其实我爸和你舅，他们是步行离开的。”
陈卡酒走出院子，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在门口，她无声眨了眨眼。
如果是流水村还没被开发前，这里绝不会出现这样的豪车，而今流水村的经济上来了，来旅游的人也越来越多，不时也能看到各种昂贵的汽车。
眼前这俩保时捷是基础款，不及他那头红发惹眼。
陈卡酒放心地坐在副驾驶，白季羡点开音乐，是她最近一直单曲循环的一首歌。
她微微讶异。
白季羡瞧见她的表情变化，她今天没化妆，白色口罩显得她的黑眼圈愈发明显。
“最近没睡好。”
这半年来，他有和陈卡酒微信联系，只是彼此之间存在着时差，加上工作都很忙，所以每次聊天总是要很久才能回复对方。
文字是冰冷的，久了，那个对话框便慢慢没了动静。
陈卡酒分享欲不重，几乎是没有，常年不发朋友圈，他一直是通过微博来得知她的近况，如果不是还有粉丝的存在，她的微博也会沦落成朋友圈那样沉寂。
几天前凌晨五点，她在微博分享了一首轻音乐，便是车里现在放的这首。
陈卡酒感受到驾驶座的人投来片刻的视线，她缓声开口：“是有点。”
她说话尾音有些闷闷的鼻音，显然是感冒了。
白季羡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陈卡酒自然卷翘的黑睫颤了颤，想振翅欲飞的蝴蝶翅膀，在眼下留下一小片阴影。
他们之间熟悉，又带着不可忽视的生疏感。
* * *
傍晚，海鲜市场还有很多人，这家市场是这两年开的，陈卡酒这是第一次来。
他们并肩步行，市场嘈杂，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放大。
陈卡酒不会下厨，不知道怎么挑选海鲜。
对比边上游刃有余地和商家沟通的白季羡，她显得像一个负责带路的导游，只起到了带路的作用。
或许是烟火气，又或许是见到他日常居家的一面，两人之间的气氛不自觉地变自然，他手上拎着的海鲜，都是询问过陈卡酒的喜好再买的。
白季羡拎起一只小青龙，提到陈卡酒面前，猝不及防的贴面，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你怕这个？”白季羡没有想到一向大胆的陈卡酒，竟然会怕龙虾。
他忍俊不禁，又黑又亮的眸子似秋水潋滟，口罩都挡不住他的帅气。
陈卡酒羞愤瞪了他一眼。
“想吃这个吗？”白季羡柔声发问。
知道她要面子，怕把她惹急了，白季羡赶紧敛了笑声，转移话题。
笑声停了，但眼里的笑意却是如春花盛开，柔和得不像话。
陈卡酒眼眸蓦然一暗，错开他的眼神。
又是那种容易让人误会的眼神。
白季羡眼神顿了顿，口罩下嘴角勾着的幅度也变得生硬两分。
他迟疑地开口：“你，生气啦。”
说着他将手里的小青龙扔回水里，他有些着急地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你怕这个，我不是有意吓你的。”
陈卡酒抿了抿唇，瞧见他眸中对刚才行为出现的一丝恼意。
她佯装没看见，心中矛盾万分。
白季羡的理想型和她没有一毛钱关系，明明张芸菡才是他的理想型，而人家女孩儿也正好喜欢他。
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要露出这种惹人误会的神情。
陈卡酒这一刻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渣男，但很快心中又否了这个想法，或许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白季羡捕捉到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厌恶，心口猝然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