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卡酒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
她本来就容易生病,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又要经历丧亲之痛,高烧了两天。
今天是出殡的日子。
陈卡酒脑袋混沌,嗅到空气中的消毒水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她醒来时,没一个亲人在身边,全都在村里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简雅正在给另一个艺人助理安排事情,听见病床上的痛哼声。
见她醒了,赶紧放下手机问她觉得怎么样。
简雅注意到她手腕针头有回血的情况,不禁吸了口凉气,立马呼叫医生。
“我怎么睡在这儿?”陈卡酒听见自己粗哑的声线怔了一瞬,蹙着眉又问她:“其他人呢?”
简雅:“……”
陈卡酒和简雅对视良久,在职场浸淫多年的简雅,此时也掩饰不住她眼里的同情。
简雅拦不住她,驾车送她回村里。
陈卡酒进门就能看见停放在院子里的棺材和遗照。
她的出现让在场的人均是一惊。
“——姐。”
陈卡酒看着两个小孩儿,他俩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刘艳情绪比前两天稳定不少,眼眶依旧泛红,见到陈卡酒,不免又落下几滴眼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在生病,陈卡酒五感变得极其迟钝,她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纸钱焚烧的味道。
别人和她说话,大脑也要等个好几秒才能处理好话里的信息,并给予回复。
前段时间老太太办八十大寿,不熟的亲戚都会围上来和她寒暄几句,此刻大家都察言观色,没人愿意招人烦。
“妹妹,身体好些没?”刘艳和刘军齐齐向她走过来。
陈卡酒瞧见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眼生一眼熟的两位。
那位眼熟的是她前舅妈,眼生的她就叫不上来了。
那位见她目光落在他身上,走过来时还踉跄了一步。
当他站在刘艳的身边那一刻。
陈卡酒想,她或许知道这位是谁了。
刘艳瞧着她的眼神心疼,怕是看见了她身上的刀口。
陈卡酒扬着嘴角,努力做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放心,我好多了。”
她没问那位叔叔是谁,她坐在灵堂下,一言不发地烧着纸钱。
想着前段时间,老太太看她的那种不舍眼神。
她以为她是不舍得她去太远的地方工作,却不想她眼神含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沉重。
她明明答应下半年留在家里陪她的,结果她才陪了多久就又回了魔都。
看着陈卡酒跪坐在地上的单薄背影,刘艳实在不放心她这副模样,她想说些什么,却被男友拉住。
最亲最敬重的亲人离世,这件事在之前的陈卡酒看来,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可是不幸就是来得这么突然。
从医院回家的这一段路,她原以为见到老太太会泣不成声。
结果到现在,她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反而心变得平静不少。
她果然冷血。
看见这样的陈卡酒,就连两个小孩儿,都觉得这样的她不对劲儿。
送人入土后,宾客们也都散了。
陈启不在亲属队伍中,他一直在门口等着刘艳。
刘艳瞧了陈卡酒一眼,拉着陈启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陈卡酒看见他们站在一块儿,感觉小时候和母亲捆绑在一起的绳子变松了许多,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同时,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陈启回头看向陈卡酒,她没说话,眼神只是淡淡地看回他。
刘艳不想在这个节点,向陈卡酒坦诚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以为陈卡酒对他们之间一无所知,但陈启觉得这个小姑娘眼神透彻,倒像是看透不说透。
果不其然。
陈卡酒对着刘军说了句:“舅舅,我饿了,能给我做点吃的吗?”
“妹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吃不了那些油腻的,我去帮你打下手。”
前舅妈李丽丽很有眼力价,也知道刘艳和陈启那些事,知道陈卡酒想说些什么,立马给人家腾出位置。
陈卡酒对着前舅妈感激一笑。
她这个前舅妈是独生女,家里宠着长大的脾气不好,但人品秉性倒是很好。
如今前婆婆去世,还回来帮忙操持葬礼吊唁,可见人品,虽然她不知道她当年离婚为什么不愿意要两个孩子。
“妈,让叔叔留下来吃个饭吧,我看他刚才只顾着忙,也没吃什么。”
刘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客厅空荡荡,刘艳和陈启就坐在陈卡酒对面。
看着二人正襟危坐的模样,陈卡酒眼神在他们二人间来回打量,忽然闷笑出声。
尤其是刘艳,像是被抓去老师办公室做检讨的孩子,明明她的身份是那个老师才对。
心虚的刘艳不明白她笑什么。
陈启手指轻推鼻上的眼镜,神情严肃道:“你好陈小姐,我是你妈妈的同事,我们还是正在交往的关系。”
刘艳猛地一推陈启,眼神慌乱看向陈卡酒。
陈卡酒脸上的讶异不是出于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是刘艳推陈启的动作。
她头一回见刘艳对异性做出这样的举止,这个行为对于刘艳来说很大胆也很出格,至少她没见过刘艳这样对陈大海。
而陈启在这个年纪,敢直言承认他们的关系,也不怕她反对,还挺有担当。
就目前而言,陈卡酒对他很满意。
陈卡酒声线起伏不高:“嗯,我知道。”
“你知道!?”
陈卡酒心酸一笑,眼神中是难掩的疲惫:“妈,我不是小孩儿了,你总是在不该把我当小孩看的时候把我当小孩,就好像你和陈大海起争执时,以为我听不懂‘插足’和‘小三’,挡着我的面又是吵又是打。”
她不想在陈启面前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