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卡酒根本听不进她的话,这场精神折磨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
寒冬里,她哭得大汗淋漓。
陈卡酒平复下来后,才发现花木的手被她掐得通红。
她喉咙咽干,“对不起花姐。”
花木心绪杂乱,不在意手上那点痛。
四周安静了下来,白季羡知道陈卡酒心情平静下来了。
“花老师,麻烦您给我发个您的地址。”
白季羡心里一点都不好受,他恨不得拥有瞬移的能力,一下到陈卡酒身边。
花木也是这时候才知道电话一直接通着。
她拿起手机,却被陈卡酒厉声喊道:“不准告诉他!”
花木一惊。
姑娘发丝凌乱,黏着泪水粘在脸上,双目赤红看着她。
她头一回见陈卡酒这么凶。
白季羡的心不停往下沉。
她果然还是生气了。
也是,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花木不敢再刺激陈卡酒,只好顺着她,连声好几个“好”,才把人的情绪抚平。
这下她敢确定,陈卡酒会变成这样,少不了白季羡在这其中起的作用。
花木这边加快了进程拍摄,余下的拍摄不多,在白季羡找来时,陈卡酒已经杀青回魔都。
《唱首歌》总决赛。
上台前,白季羡特地给陈卡酒发了消息。
他没有唱《时间缝隙》。
唱的是以陈卡酒为创作原型的《向阳而生》。
无论是小时候的她还是长大以后的她,只要是她,他总能在她身上沦陷。
陈卡酒看见那条消息,依旧没回复他。
客厅的电视一直开着,娱乐新闻不是她喜欢看的节目,她只是随便放的一个地方台。
电视一直开着她却没认真看过,她只是不想空气那么安静。
白季羡不算是爆冷门,登顶冠军席位这件事很多人都早有预料。
陈卡酒自然也不意外。
放在一边的手机再一次响起,短短十几秒过去,又是无人接听自动挂断电话。
陈卡酒以为白季羡知道她不会接,所以每天给她发消息。
她以为白季羡不会再打电话的,没想到今天换成了拨号的方式。
她多看了眼,却发现是陈大海。
心脏猝然收紧,她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她都已经完成手术了,他们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她不想挣扎了,她接通电话,声音情绪异常地平静。
“有事?”
陈大海:“小敏,你奶奶快不行了,这些年你奶奶很想你,你能不能来医院送她一程。”
半月形的指甲深陷掌心,陈卡酒麻木得察觉不到任何痛感,她像是丧失了痛觉。
陈老太太和外婆年纪相仿,外婆患上癌症之前身子骨一直很硬朗,而陈老太太则大小病不断,活到这个年纪实属不易。
“阿弟,你这是干什么!?”陈大海声音慌乱了一瞬。
很快电话那头就换了个人。
“是我。”
陈卡酒当然知道他是谁,陈老太太捧在手心养出来的吸血虫,她的亲叔叔陈小森。
这位从小不学无术,黄赌毒哪样没碰过,刘艳和陈大海还没分开时,他就因为捅伤人被送去踩缝纫机,听说前两年刚出来。
名义上他是陈卡酒的叔叔,可陈大海为他擦屁股的次数,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小森是她的哥。
陈大海对他弟弟,可比对她这个女儿上心多了。
“下午两点,我要在医院见到你。”
命令式的口吻直达陈卡酒耳膜。
陈卡酒不待见他们,更不会听陈小森的:“我如果不呢。”
陈小森大抵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语气中的恶狠赤裸裸地释放着:“你小时候在你奶奶家吃住那么久,你有义务送她最后一趟,如果我下午见不到你,我就把你被男人摸过的事爆到网上。”
一缕寒光从陈卡酒眸底闪过,她绷着下颌线:“你威胁我。”
下一秒,她抬起唇角,带出一个清润的浅笑,“随便你好了,以我现在的名声,你觉得我还在乎这些吗?”
“当初你的那些个猪朋狗友趁我午睡,对我动手动脚,如果不是我大声哭闹,如果不是隔壁包阿姨,我早被他得手了,你现在还好意思来威胁我!你还真是不要脸!”
她声音里的讽刺意味明显:“你们这些道上混的不是最讲义气吗,大孝子现在是要出卖兄弟成全自己的孝道吗?啃老这么多年,现在讲‘孝’这个字不觉得讽刺吗?”
陈卡酒微微敛眸,浓墨般的睫羽上下翕动,在眼下落下一道翩跹淡漠的阴影。
陈大海追上来,抢回自己的手机。
“小敏,就当爸求你了。”
陈卡酒咬着发白的下唇,心里好似烹油般煎熬难捱。
“你们两兄弟还真是孝顺啊,上我这演不如跪到病床前多磕两个头来得实际,跟我这装什么。”
真要是孝顺,会舍得抛家弃子在外潇洒十数年?真要孝顺能在家啃老游手好闲?
但凡认识他们两兄弟的,谁不知道他们的无情。
陈卡酒觉得这两兄弟虚伪恶心。
最后她抛下最后一句话:“我根本不在乎网上那些人怎么说我,如果陈小森觉得能威胁到我就做吧。”
她最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世,现在已经没什么能威胁到她了。
冷冰冰的嘟声回荡。
上回就已经说过是最后一次见面,这次打电话给陈卡酒,陈大海完全是厚着脸皮,破坏约定去做的。
他早就做好了会被陈卡酒拒绝的准备。
他叹了口气转身。
陈如钰一时间觉得有些难以呼吸:“原来我真的有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