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教室中,斯内普正背着手踱步于学生们中间,看着他们的操作过程,避免哪个倒霉蛋又把坩埚给炸了。
希尔薇诺还没回来......斯内普巡视了两圈后站在教室后方停了下来,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前排中间希尔薇诺常坐的位置,那里仍然空空荡荡。
只是问个话,需要这么长时间?斯内普的眉头慢慢聚起,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他总觉得,克劳奇哪里有些奇怪,只是他从未和这位司长打过交道,现下也无法确认什么。
终归是魔法部派来的,斯内普心想。
逐渐飘走的思绪又被敲门声给带了回来,斯内普略微提高声量,说了声进来。
吱呀一声,门后站着的正是被拉去问话的希尔薇诺,斯内普脸色稍霁,冲她点了下头。
希尔薇诺本人的脸色也算不上好,与她平时总是笑吟吟的模样相比,此时此刻便显得格外冷淡。她单手倒拿几本书,巫师袍宽大的袖子盖住了整个手掌,只露出一点白皙的指尖,在得到应允后从教室前方不紧不慢的坐到了她平常的位置上。
这节魔药课是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学生一起上,希拉在学生中间的评价一向不错,尽管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命案,大家表面上也还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
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尚可维持,内地里的猜测也断断少不了。学生们有心交谈,却又碍于对斯内普,只得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趁教授不注意才挤眉弄眼一番。
然而话题中心希尔薇诺本人却没有别的反应,对于同学们打量探究的目光无动于衷,脸色较之平时虽难看了不少,却知伸手捋了捋围巾,把自己的下半张脸都遮住后,专心熬着魔药。
下课铃声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响起,同学们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准备前往下一门课。希尔薇诺也同来时一样,将书倒拿在手上,转身欲出,却被斯内普出声留住。
地窖中自然不会有阳光眷顾,教室里仅剩烛光闪烁,希尔薇诺看见了空气中飘浮的细小尘埃,也看见了墙壁上的影子,视线从墙壁挪开,缓慢的眨了下眼睛,将口中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斯内普眼神明灭,他心里隐隐有了两分猜测,却又犹豫着是否该问出。
毕竟人生的一半都是在欲语还休、扭头不看和沉默寡言中度过。
“注意安全。”他只这样嘱咐道。
“谢谢教授。”她只这样回道。
下一堂课的铃声响起,斯内普沉默的看着希尔薇诺推开教室的门离开,教室短暂的亮起,又重新回到黑暗。
与此同时,刚刚结束了魔法史的哈利三人,也计划出了自己的新对策。
他们决定从马尔福身上下手,那么就需要潜伏到他身边,而赫敏恰好和希尔薇诺讨教过复方汤剂究竟如何制作,因此这个计划的关键就变成了从哪得到这些材料。
“斯内普教授那里肯定是有的,”三人凑在一起思考着,赫敏率先说道,“但他也肯定不会给我们。”
哈利和罗恩只抬眼看了赫敏一下,都没对这句称得上是废话的建议提出什么看法。
罗恩想了片刻,犹豫着说道:“希尔薇诺那里应该也会有,但是......”
“她肯定会猜到的。”哈利皱着眉,接上了罗恩的话。“其实我们也可以不用直说,不如趁斯内普不在办公室时悄悄拿一些。”
赫敏面带犹豫,“其实并非不可,只是我们要怎么进去?”
“趁他没在办公室的时候不就好了?”
“你是说宵禁之后?”赫敏一脸不赞成,“别忘了还有摄魂怪。”
“我们可以上课的时候去,弄出点意外,在老、斯内普教授注意不到我们的时候去拿。比如说我们可以在课上弄出点乱子,然后在用隐身衣去到教授的办公室里偷一些。”
空教室的门虚掩着,初冬的寒风时不时从门缝偷溜进来,冷的人缩起了脖子。三人围坐在一起,为自己也能在这场迷局中帮到忙而由衷高兴。三人并肩行走,一起走过了那些弯弯绕绕的楼梯。
小朋友们对此感到兴奋,也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他们身后那一团黑影。
太阳一直躲在云层中,天空从灰蒙蒙又回到了一片漆黑,学校里的灯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只有几只摄魂怪还在校园里游荡。
希尔薇诺结束了自己今天的所有安排,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中。手套、围巾、长袍被随意的仍在椅子上。手指穿过柔软的头发,摸索着后颈小小的凸起,撕拉一声,一圈又一圈的胶带被扔在洗手台上。
水流声响起,厚厚的颜料从手腕上脱落,毛巾将水珠拭去,重回干燥的手指径直伸向眼球,扣下那已经变得又干又脆的美瞳。
镜子中的女人眨了眨眼睛,脖颈上青黑色的鳞片随着她的呼吸一张一合。她屈起手指敲了敲镜子,金色的竖瞳冷冷的审视着镜子外的自己。
人的大脑是世界上最精妙的机器,无论本人的意愿,它都会忠实的记录下曾经的一切。希尔薇诺看着镜子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称之为人类的自己,眼前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有的还能叫出名字,有的能想起任务编号,更多的,什么内容也回想不出来,只剩下那一双双同样的黄金瞳,注视着自己。
她都已经苟延残喘很多年啦,在这个世界上找了很多年,真的只有她一个怪物存在。曾经的朋友早就解脱了,老师也有了新的学生,就连废柴师弟也有了别的任务。
这叫什么啊。
一个人来到这个花园,跋涉过千山万水,同行者早已消失不见,花叶终会枯萎,枝干也终会折断,这时才发现整个花园只有一棵树。
怪物也能被人垂怜吗?
混血种除了死在战场上还能有更好的结果吗?
镜子一片一片的碎落,锋利的碎片却没法在那青色的鳞片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天亮了吗?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