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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遇(1 / 2)

夏谦轻轻拍了拍庄令涵的手背,想要让她放松下来,也不知妻子今日怎么一反常态,好像长安如龙潭虎穴,他一去便不能得归一样。

“枝枝,你言语间的不愿,我也听出来了。是不是不舍得我走?”

她眼眶微湿,似是要流下泪来。

“此去路途遥远,即使顺利,可能也要两月才能归来。两位正议大夫应该也要携家眷同行,不如枝枝也同我一并前往?”

庄令涵僵住了,她知道自己的挽留,终究抵不过夏谦的青云之志。

成婚虽只有数月,但她还算了解自己的夫君。他平时虽然云淡风轻,从不向她谈及自己的本职、朝堂上的事情,可她知道他空有一腔报国热望和满腹经纶,却始终没有机会施展拳脚。

六部九卿几乎被世家大族们的子弟占满,他这样的出身,想要跻身高位,本身就是难如登天。

现在绝佳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又怎么会因为她几句说不清道不明的阻拦而生生放弃?

负责洒扫的小厮已经过来收拾一地的残枝落花了。

庄令涵牵了夏谦的手,慢慢往屋里走去:“听说长安与邺城气候不同,虽不及邺城寒冷,但却比邺城干燥不少。

“岚臣你的消渴症又偶尔发作,枝枝也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长安。这一趟,无论如何,枝枝都要与你同去的。

“如此好的机会,枝枝怎么忍心叫岚臣你放弃呢?”

她不忍叫他失望,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一是因为夏谦的身体,她实在放心不下;

二是因为她知道齐廷上下大多奸邪狡猾,不容易对付,她跟着去,多少也能分忧;

三是她想着自己一介内院妇人,只要不抛头露面,必然不会与陈定霁和萧毅相见,到时和夏谦顺利回来邺城,便能继续过他们的幸福日子。

***

使齐一行很快便出发,从邺城到长安的二十余日路程,庄令涵觉得好像二十余年这样漫长。

她心中压着巨石,又无法找人诉说,便只能时时叹息,默默垂泪。

等到好不容易进了长安城内,又刚好是一年仲秋。秋色肃杀,秋风遒劲,一切和她上一世刚到长安时并无二致。

而她的心境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行先至驿馆下榻,那些服侍的小厮侍女们的脸,在上一世她匆匆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如今再看,她却不由得生出了些熟悉亲切之感。

他们尚未安顿妥当,便有自称是宋国公陈府的小厮过来传话,言齐廷今晚有宴,规格颇高,就设在周太子萧毅现在所居的铭柔阁内。

他们此次来齐本身是来求人的,姿态极低,却没想到惊动了齐廷刚刚领了中书令一职的宋国公陈定霁大驾,亲自招待宴饮。

庄令涵自然是以舟车劳顿为由推说不去的,夏谦也并未勉强,只言她一路辛苦,用罢晚饭不用等他,自己早早歇息即可。

刚刚把夏谦送走,日落时分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本以为一会儿便停,雨势却越来越大,有滂沱瓢泼的架势。

庄令涵静坐在屋内,看着窗外从屋檐下流泻的如柱雨水,心中忐忑难安,久久不能平静。

萧毅到了长安之后,并不安分,时常喝酒闹事。绝大多数人知晓他身份特殊,虽然不满他轻浮举止,但也退让隐忍,这才使得萧毅在长安越发嚣张,不把齐人放在眼里。

而夏谦他们此行,也正是因为萧毅跋扈,醉酒后与斛律太后族弟斛律宗奇起了争执。起先只是口角,后来发展到双方斗殴互搏,萧毅自恃勇武,亲手持刀捅进了斛律宗奇的腹部。

斛律宗奇失血过多,被送回府当晚,就一命呜呼了。

萧毅成了杀人犯不说,杀的还是当朝太后的堂弟。

斛律一家因为少帝年幼、斛律太后垂帘,早就是齐廷上下最大的外戚势力。虽然他们在朝中根基不深,但毕竟家族兴旺,斛律太后也不是软弱无能之辈,即便是身背军功无数、年仅二十一岁便高居宰辅之位的陈定霁,也要给他们几分薄面。

如今,萧毅这个弱周质子,竟然当街杀害斛律家族近枝男丁。包括斛律家自己的许多朝臣纷纷上书,要求按照大齐律令,杀人偿命,根本无须顾忌弱周颜面。

萧毅于周皇室来说原本就是弃子,用他一人自由换取大周十八座城池的安宁,是周廷只赚不赔的买卖。

萧毅本人资质平平,性情顽劣乖张,也根本不堪储君之位。他死不死,本身对周廷来说完全不重要——

只是,他质齐还未满两月,当初齐廷答应归还大周的十八座城池都还没完全兑现,此时他若是死了,恐怕周皇要再赔上一个皇子过来。

周皇子嗣单薄,养大的只有现任皇后所生的次子和三子,要是再折一个在长安,别说周皇本人,就是周廷上下,都无人愿意。

所以,萧毅现在还不能死。

而夏谦他们此行任务之艰巨,庄令涵听完他讲述,自己也倍感压力。

可也正是这样艰难,若是他们三人能勠力完成,回去之后,重赏自不必说,得到周皇赏识重用,从而青云直上,才是夏谦最想要的。

他们刚到长安,陈定霁便在萧毅的住处设宴款待。

来者汹汹,分明不善。

一场注定剑拔弩张、风声鹤唳的鸿门宴,若是一着不慎,他们不能完成使命不说,就连身家性命,可能都要直接交代。

陈定霁为人狠辣决绝,又敏感多疑,杀萧毅可能需要思虑后果,可是杀他们三个周使,倒是可以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庄令涵担心夏谦的安危,不由冷汗涔涔,此时夹着秋雨的秋风从窗牗中扑面吹来,倒是吹熄了她心中的焦躁之火,也使她渐渐冷静下来。

“女君,女君歇下了吗?”门外传来了侍女磐引的声音,应该是看她屋内漆黑,不知她是否已经就寝。

“怎么了?”她听出了磐引的急切,刚刚平复的心绪又胡乱波动了起来,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太子的铭柔阁里来人传话,说太子突发怪病,寻了几个长安名医和宫中太医都束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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