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地上狂抖如筛的萧毅,颇有些怡然自得,“可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自己酗酒胡言也就罢了,还要到处说我的是非?”
陈定霁想起临来铭柔阁时,崔孝冲亲自向他汇报的谣言一事。原本,他只为了来与庄氏共餐,不想这么快就提及此事,奈何萧毅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他既已知晓真相,便索性将其捅破。
“君侯……君侯明鉴,臣一向守口如瓶,怎么会到处搬弄君侯的是非?”萧毅显然有些心虚,原本还半撑着的双臂,此时也垮了下来。
“萧毅,”陈定霁终于唤了他的大名,“你我地位悬殊,你今日又向我称臣,你觉得我有没有必要冤枉你?”
陈定霁转了剑柄,长剑寒光冷彻,连庄令涵都仿佛听到了它背后的猎猎翕动。
“臣……臣不敢。”萧毅披头散发,衣环凌乱。
“今日一早,我偶然听到家中四妹的童言稚语,说我这中书令的位置,是靠着当今太后的裙带关系才勉强苟得。我虽向来不惧人言,可这话都传到了我那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四妹耳朵里,可见流传之广。所以,我便着人去查,真是没想到,”陈定霁突然笑了一下,“查来查去,原来最先传我和太后娘娘的人,竟然是你萧毅。”
家中四妹?看来,应该是上一世庄令涵见过一面的那个陈定雯。上一世她不知她是否也是参与陷害自己的帮凶,可这一世,她竟然在无意中帮了她。
世事难料。
“君侯饶命!”萧毅也知道自辩无能,陈定霁本身也的确没有任何污蔑他的缘由,便只能干脆认罪领罚,“是臣酒后失言,胡乱编排,却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折损君侯名声!望君侯饶命!”
仔细一听,萧毅已经涕泗横流,顾不得自己的半分体面了。
“你的命有用,我当然会留着。”陈定霁不想再听萧毅废言,再度收了佩剑,“以后,萧毅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卧房里。一日三餐,我会差人给你送进去。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踏出卧房半步,更不能面见外人。”
“君侯……”见萧毅已经凝固在侧,李季婉便往前匍匐,又靠近了陈定霁几分,“求君侯饶臣妾妄揣私念,不要,不要将臣妾……”
“将李氏单独关在别的院子,和萧毅一样,不许踏出卧房半步,不许面见外人。”还未等李季婉的告饶说完,陈定霁便已有了主意。
然后,该轮到庄令涵了。
沉默的片刻,房中悬滞的空气盈上了一阵令她惶恐不安的燥热,她久伏于他身前,却不知他是否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们的地位悬殊,她从来只能仰望他,求他怜悯,求他庇佑。
所以,庄令涵凝住即将滚落的泪珠,终于缓缓抬起头,对上了他那幽黑如潭根本无辨深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