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去了,老太太便对陆瑶珂没那么看重了?
似乎也合乎情理......但她能拿捏住大夫人的软肋,威胁大夫人同意她入住知新斋,便知她在侯府是不必怕什么的。
他又何必为她操心。
“这几日不必叫她过来。”
齐荀揉了揉眉心,这些日子案子正处在关键期,叫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来作何。
庞庆点了点头,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安静退下了。
与此同时,陆瑶珂正躺在次间的塌上,闭目养神。
白日里全凭着一根弦绷着,倒不觉疼,这会儿背上却是痛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今日马车这事,李管事定是在府里有接应的,不然做不到这么顺利,陆瑶珂细细回忆了一番今日晨起拦住她的人,心中约莫有了数。
“主子,”玉霜掀了帘子进来,“世子爷那边来了人,让我务必把这封信交到您手里。”
陆瑶珂疑惑地接过信,她与世子爷交集不多,自从出了倚翠院还没说过话,唯独在侯爷葬礼上见过一面,好端端地,怎么给她写了信?
陆瑶珂一手搭着玉霜的胳膊起了身,靠在背后的大迎枕上,边说边拆开信:“人可还在?”
“还在外头候着。”玉霜倒了盏茶,“来的是世子爷贴身的小厮,说是世子爷前个儿去宛平刚巧遇上大爷了,大爷原想来看你,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便让世子爷帮忙先把信给您......”
“舅舅来了?”陆瑶珂双眸一亮,她还想怎么一直收不到舅舅的回信,原是直接来了上京。
玉霜笑道:“听话里的意思,大爷确实是来了。”
陆瑶珂迫不及待看起了信,外面的一封信是世子的寥寥几语,里面还包着一封完好的信,信略厚,想来就是舅舅要给她的。
陆瑶珂颤抖着打开,里面随之掉落了好些张薄纸。
只瞄了一眼,陆瑶珂便红了双眼,再去看信上舅舅情真意切的关心,陆瑶珂不禁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当年她寄回去的嫁妆,悉数被舅舅寄了回来,还多了好几张她原先没见过的地契。
陆瑶珂颤着手抚上舅舅所写的每一字,仿佛耳边已经响起舅舅那温和宽厚的声音。
“珂儿,这些物件是你外祖母为你备下的,你原先在淮安长大,去了京城便没人护着你,若是再没有钱财傍身,你该要吃多少苦?”
“你母亲虽去了,但一早就给你留了嫁妆,担心你年纪小守不住,才放在了我这里,如今也该交到你手里......”
烛火之下,陆瑶珂捧着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眼泪从苍白的脸颊止不住地流下,如果当初她没有从淮安离开,如果她没有应了母亲的要求嫁入侯府,她本可以见外祖母最后一面。
母亲临终时那张枯黄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珂儿,你要原谅母亲......你心思单纯,如若我在时你不从了他们,等我走了,你定是对付不了他们的。”
陆瑶珂那时已经嫁进侯府一个多月,哪里听得进母亲说的这些话,只一心觉得母亲与祖母站在同一阵营,把自己推进了侯府的火场。
那日母亲闭眼时,她甚至都没守在床前。
后来一日日过去,她才开始被巨大的愧疚感折磨,若不是侯爷陪着她,她兴许撑不过那段日子。
视线复又落回信上,陆瑶珂唇角微微向上。
舅舅要来了,她要离开的事情不能牵连到宋府,淮安是去不得的,但临走之前能看一眼舅舅,她却也心满意足了。
*
对面,灯火久久未熄。
林表姑坐在窗前,时不时抬头朝对面瞧一眼。
一旁的丫鬟看了眼神色疲惫的林表姑,开口道:“主子,您歇着吧,我来守着便是。”
林表姑犹豫片刻,站起身道:“务必一整晚瞧着!今个儿她没去宴会我便觉得不对了,说什么马车坏了,说不准是她自导自演......总归这两日不能再松懈,她定还会有动作,我若再抓不住她的把柄,日后在这知新斋里却是颜面全无了!”
说罢往屋内去了。
那丫鬟盯了一整晚,对面的灯都灭了,却也没瞧见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