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意已定,他也无法再力挽狂澜。
不过他倒不觉得这次皇上会对三爷动真格,老师的出招倒也没有十分致命,看似是在对付三爷,实则却是在逼五皇子暴露实力。
从工部贪墨一案开始,老师不惜自断手臂,为的就是在逼五皇子出招。这两件事接连发生后,饶是五皇子心思再缜密,也拦不住手底下的人煽风点火。
届时他被逼到那一步棋前,那便不得不走了。
孟敬修端起茶盏咽下一口茶,道:“安庆侯已逝,如果能找到当年忽兰一案,廖三爷勾结瓦剌的证据,那他才是真正要告别官场了,兴许这其中......涉及的不止廖三爷一人。”
“是学生办事不力。”齐荀立刻回道。
三爷的书房他屡次想要进入都失败了,三爷为人谨慎,但书房时刻派重兵把守,定然是有猫腻的。只是此事却不能从这里着手了。
孟敬修没说什么,眯着眼睛道:“想必先前去的信你也看到了,安庆侯的旧部将在兖州内有了踪迹,你此次奉命巡按兖州府,定要将这人找到,他隐姓埋名多年,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找到他,或许就找到了此案的关键。”
齐荀亦深以为然。
此次他去兖州是圣上的旨意,但他知道老师定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旨意已下,五皇子就算是对他有所怀疑,他也已经离开京城了,日后再见便是兵戎相见了。
“先前我还怕你不愿去兖州,担心你在皇上面前拒了此事......”孟敬修意味深长地看了齐荀一眼,“毕竟叫你来一趟京城不容易。”
齐荀眼神微闪,只回道:“老师所托,学生不敢辜负。”
天色渐晚,齐荀起身告辞,临走前老师忽然叮嘱他:“明日折子便会递到圣上跟前,这之前你不要再去侯府,免得节外生枝。”
“怀岳,切忌引火烧身。”
最后的那句话让齐荀起了防备心,但老师在京内外眼线众多,也许一早便知道了他的事。
但老师不知道的是,他日后都不会再去侯府了。
马车缓缓前行,齐荀一手撩起车帘,看着灵济寺远远消失在视野里。
现在并非桃花盛开的季节,他眼前却总是浮现大片大片刺眼的粉色。
等他去了兖州,她多少能好过一些吧?
少了他的胁迫,针对她的人也已经被他处理干净,这样她在侯府里,也能安安心心守着姨娘的名号安逸度日。这是他能给予她最后的仁慈。
齐荀捻着绸帘,漆黑的双眸隐没在黑夜中。
夜深,齐荀回到住处,庞庆忽然来了消息。
“先前给您说起的陆姨娘身边那个护卫,似是也在查薛府的事......我们的人多次在昌平附近瞧见他,他还试图跟闵地那人搭过话,不过被那人蒙混过去了。”
见齐荀没说话,庞庆接着道:“陆姨娘如果真的查到了什么,若是明日上朝之前把这事告诉府里其他人,定会打草惊蛇。我已寻了不相干的人以陆府的名义去给陆姨娘传信,只要今晚镇住她便是。”
上头许久没有声音,齐荀指节轻敲桌案,片刻后合上了手中的案卷。
“我亲自去一趟。”
亲自去?庞庆有些慌,脱口而出:“您不能去......”
主子若是去了,待事发后三爷查到他的行踪,定然会把重点第一个放在他身上,毕竟那信件是被人动了手脚的,主子夜晚潜入侯府,却是明晃晃把嫌疑往人家手里送啊。
齐荀清楚知道薛家的事不会让侯府其他人有牵连,圣上只会因此降怒于三爷,他也根本没有必要担心陆瑶珂。
可他还是站起身,几步走到了门口,淡淡转过身问:“你还不放心我?”
庞庆一噎,没再开口劝阻。
是夜,齐荀轻车熟路寻到了倚翠院。
一道黑影跃墙而入,轻轻一声跳进了无人看守的院中。
他来得有些晚,倚翠院里里外外的灯都熄了,借着月色走到窗前,正想要推开窗进入次间,却发现窗扇周围钉上了一圈铁钉。
齐荀不禁冷笑一声。
不过没能阻挡住他的脚步,他继续往前走,找到了一扇没有被钉住的窗户,撑着窗沿一跃而入。
大步走到次间,绕过屏风到了床榻前。
陆瑶珂睡得很安稳,似是这种掩耳盗铃的防护让她安心不少。
平稳的呼吸声传到耳边,齐荀不禁又上前走了几步。
陆瑶珂睡觉时会微微皱着眉,这个习惯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先他未曾有机会与她同床共枕,但她时常会在练字时昏昏欲睡。
他不过一个分神,她便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小脸被书本挤压得皱巴巴的,眉头也经常皱着,平日里那么嚣张的陆瑶珂,睡觉的时候却让人莫名生出些怜惜。
曾经看着这样的陆瑶珂,他总有一股冲动,想要上前将她眉间的褶皱抚平。后来他的确这么干了,而且不止一次。
他瞒着她,在她以为他最讨厌她的时候,不知廉耻地惦念着她。
齐荀回过神来,手却已经放在了陆瑶珂眉间。
他今晚不该来的。
齐荀正欲收回手,陆瑶珂却已经被这动静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来人后登时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