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你坐前面吧,从这到宛湖需要两个多小时,正好路上你们可以聊聊天,解乏。”江梦夏说着就慢慢的把林泽希往前车门的方向推,谁料林泽希一个转身拉开后车门拖着江梦夏一块坐了进去,还不忘调侃地说,
“谁昨天还强调副驾驶位置的重要性,怎么到你这,清醒的时候还没有醉酒的状态条理清晰呀。”陈隅然听到后,脑海里不免浮现出昨天晚上的场景,嘴角微扬摇了摇头,坐进驾驶座,保持着微笑,脸上又添了份真诚与郑重扭头对林泽希开口道:
“我没有女朋友,所以副驾驶你可以坐,没关系的。”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林泽希有些不知所措,眼前还是那个有着明眸皓齿,热情开朗的阳光少年,还是那个言语之间透露着坦诚与耐心的陈隅然,林泽希短暂的局促不安在陈隅然带着宽慰的语调中烟消云散,仿佛对方在的地方总是会呈现出平静又淡然般的美好。
“噢,谢谢…”林泽希挺直了脊背,调整好状态,在陈隅然的注视下一字一句的作出回应。
林泽希所有的反应与神态都被陈隅然尽收眼底,还是如此熟悉。
他扭头系好了安全带,车子缓缓启动。
鳞次栉比的居民楼浓缩成一团黑影,干云蔽日的办公楼变得模糊,苍翠欲滴的植被微笑着向行人示意。汽车呼啸而过,穿梭其中,它们都将被忘却于身后直至消失,但同行的人始终有着关于它们的共同话题。
正如刚刚闪现而过的塘夕一高,正如林泽希只有面对陈隅然才会作出的反应,正如历经五年的离别,这些永远都会有人记忆深刻。
“这塘夕镇最令人向往的高中还是那么熠熠生辉,泽希,你高中毕业后回过一高吗?没有的话可以找时间看一看,发生了挺多变化的,原先的教学楼变成了餐厅,空间布局改动的更合理了,而且更有趣的是操场旁边的‘学生的小天地’——零食铺,发展成了正经规模的便利店,再也不用担心被教导主任抓了,还有……”
陈隅然忘情陶醉的在前面碎碎念,他每年都会回来,看看曾经的学校,看看困住自己的地方,拍下变动的照片,心存幻想觉得还有机会和自己心心念念喜欢的人分享,所以记得无比清晰。
“我回来过,而且…很多次。”林泽希打断了他,塘夕一高——林泽希不可割舍的地方。在那里自己度过了人生中晦暗的时光,遇到了想要拉自己走出泥泽的陈隅然,留下了难以弥补的遗憾。
“下面我来点一下名字,请同学们听到后答到。”
“李欣、刘倩、张雄壮、王雅……”“到、 到、到…”
“陈隅然” “到!”
“林泽希…林泽希…” “到…”蜷缩在角落里的林泽希用细蚊嗡嗡般的声音回答着,举起的手臂连着沉闷微弱的嗓音一同淹溺在嘈杂的人海里,无人问津。
“老师,在这儿,她回答了,你没听到。”杨婷站起来,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同桌。
“好,我知道了,泽希,下次回答要大声一点,像刚刚陈隅然同学那样爽朗响亮些。”
林泽希眼皮微动,只是轻轻点头,就又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这一切陈隅然都看在眼里。
刚刚听到‘林泽希’这三个字,陈隅然似乎被点了百会穴,扭头四处张望,想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看见林泽希默不作声的低头,这才清醒过来。
对方不再是那个扎着一头青春靓丽的高马尾,不再是那个回答起任何问题都精神饱满、神采飞扬的小百科,不再是陈隅然所熟悉的林泽希。
望着左前方留着一头近乎遮住眼睛的厚厚刘海,从上到下穿着没有一丝鲜艳色彩的服装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女孩,陈隅然困惑不已,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下课后,陈隅然走到林泽希课桌旁同对方打招呼,“嗨,林泽希,好久不见,我陈隅然,我们一起学过画画,你还有印象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后来怎么没见到你了?”
闻声,林泽希抬起头,对上了陈隅然的眼睛,沉默了几秒开口:“嗯,记得,没有再学画画了。”简明扼要地说完就又低下了头。
对视的那一刻,陈隅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变得十分陌生,她的眼睛里充满着抗拒,夹杂着本该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伤,就连刚刚的话语中都透露着沉闷与机械。
陈隅然不明所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杨婷说着:“婷姐,泽希是我朋友,我们之前认识,刚刚分班陌生的环境她可能无所适从,有什么需要的,你帮帮她,麻烦你了,到时候请你喝果茶。”杨婷爽朗的答应了。
在此期间,陈隅然会时不时的关注林泽希的状态,主动和她说话,讲解错题知识点,让对方有什么问题可以找自己帮忙解决。
整整一个学期,林泽希没有主动和陈隅然以及其他同学有过什么接触,独来独往,上课听讲,下课看习题集,甚至在班级里被大家忽视,没有存在感。
而林泽希似乎毫不在意,像个机器人一般重复着规律的生活,她也认为自己的高中生活就要这样毫无生气的度过,但很多事情就是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了原有的轨迹,偏离了初始的航线。
“希希,你怎么了?怎么不回话呀?”
“啊,什么?”
“我说,刚刚人家陈隅然问你,下次再回来,可不可以一起。”
林泽希终于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回过神看着陈隅然的背影回复:“有机会的话。”
“那就说定了,有机会一起回去!”陈隅然压抑着兴奋抬头从观后镜中看着林泽希,想要捕捉到对方此时此刻的表情,若不是在车内,陈隅然一定会激动地跳起来,让周围人都感受到他的欣喜。
“唉,要不是高中父母工作变动,我也说不定还是塘夕一高的学生呢。”江梦夏自言自语,车内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陈隅然打开音箱,小幅度的放松了一下身体,调整好姿势,随着伴奏,心里哼着轻快的曲子,驾驶着车辆。
进入市区,林泽希让陈隅然将她们放到附近的街道口,准备打车回去。“你赶紧去忙吧,工作室刚成立你又离开了几天,事情应该很多。今天已经很麻烦了,衣服我过两天就还给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