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陈隅然的手中,端起眼前刻有飞鸟图案的瓷碗与其相碰,一股豪气的敬酒之风。
蜿蜒的花纹条条相合,两只飞鸟重合在一起立于上方,一副相互依偎的姿态停留在半空,着实相配。
“敬慧眼识珠的美食品鉴家林评委。”
“我今天没有放那么多辣椒,”陈隅然把甜玉米的浓汁撇出来放在小盅里,“味道可以吗?如果还是感觉辣的话喝一点这个中和一下。”
“不辣,特别合胃口。你呢?”
“我现在口味加重了一点,刚好可以接受这个程度。”陈隅然夹了一片粘着辣椒丝的牛肉,放到舌尖,又慢慢嚼入腹中。
“那好好吃饭吧,一会儿出去散步。”
出门的时候,陈隅然把玫瑰花袋打开留了两朵放在客厅的托盘上,然后又把干蝴蝶兰取了一半放到同一个袋子里,用彩纸打包成一个中药包的形状,放到了林泽希的提包里。
“这些拿回去泡茶,到时候和我分享一下,男朋友自制的干花和购买的干花味道有何不同。”
陈隅然挨着包的侧里把花包放好,贴着林泽希的耳朵,手指也不安分地揉着耳垂,布置任务。
“嗯……”
林泽希闻着从阳台出来的陈隅然身上飘着的清香,仿佛花草的气味转移到了他身上一样,令人心情舒展,清新自在。
“我们到C栋前的小亭子里坐一会儿,那里避风而且有很多植被,夜晚坐在那,一个人可以冥思遐想,两个人可以看看夜空、分享趣事,是一个宝藏地界。”
“那我们就去一睹风采吧。”
亭子的设计和大部分地区的格调都相差不大,四角卷起的燕尾,随风摇动的布帘在寂静的夜幕下会发出呜咽的幡响,撞击到柱子上,下摆的竹筒发出清脆的击响,并不扰人心神,反而是一首有节奏的插曲,可以增添意境。
“这里清幽闲适,确实适合谈天说地。”林泽希刚准备坐到凳板上,便被陈隅然停了动作,对方摊开一张手纸铺在上面后才松开手,和她一块坐下。
“那…你今天过得开心吗?”
“啊?”
两个人刚有说有笑的一起吃过饭,一直到亭子这里嘴角都没有放下过,林泽希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住了有些错愕,不过还是重复了一遍:“当然开心,有美食干花相伴,有你相陪,这要是还能伤心,那我可能是变异了。”
陈隅然眉眼轻弯,听到这些话他是欣喜的,可是内心深处却没有欢心的冲动,因为他问的不是现在,而是今天一整天。
林泽希从公司出来的时候,脸上所有的情绪都被陈隅然一丝不漏的捕捉,在和同事打招呼时脸上的疲惫和难言的警惕异常明显,在看到陈隅然时脸上极速转变的惊喜又是在压抑着一些情绪,陈隅然对于这些细微的变动很是敏感,所以他才会在两人共度时光即将结束之际开口试问。
“泽希,我是问今天过得怎么样?一整天。”
“……”
林泽希怔了一下,按着登板边沿的手心有些打滑差点刮蹭到手腕,她抬起手臂握着陈隅然的手指,挪动到他的身边紧贴着,左脸靠在陈隅然的臂膀处不再言语。
没有掩饰好,还是被察觉了。
林泽希心里默想着,这一天过的确实很开心,因为这三两个小时短暂的欢愉时光足以囊括她今天所有的情绪。暖心欢快的记忆完全可以碾压阴暗枯燥的印象,工作时的不快是密集的烟雾,任意一片暖阳的照射或暖风的刮动,它们都会变得溃不成军,四处飞散逃避。
她不会向身边亲近的人散发消极的情绪,所以下班时的种种反应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以为自己隐藏的极好却还是被陈隅然早早识破。
林泽希抬起脑袋换了个地方依靠,枕着陈隅然的肩膀苦笑了一下,尝试着开口。
“隅然,有一个问题困惑了我很长时间,能不能请辩论小能手给我答疑解惑?”
“当然,我的荣幸。”
陈隅然松了一口气,胸腔有些明显的起伏,心中的堵石开始碎裂,在林泽希开口的每一个字的引领下变得粉碎,裸露出大片的位置,形成了舒畅的通道。
“大家对人性善恶的定义是依据什么来评判的呢,社会上没有绝对的良善之人也没有绝对的险恶之人吧。”
林泽希没有看向陈隅然的眼睛,而是撇过飘晃的布帘,凝望夜空中散发着浅弱光芒的微星。
在无穷无尽的昏暗背景下,它顽强地显示着自己微不足道的光亮,纵使无法和周围熠熠生辉的闪耀繁星相媲美,纵然存在感极低,它还是在高空绽放着它的光彩,并没有因此而心生怨怼、埋怨不公、隐藏星辉。
零星夜灯的光芒隐没在浩瀚无际的天然幕布下,周围一片黯然。
陈隅然转头看到的是林泽希沉溺静然的侧脸,她没有单枪直入描绘具体的事件,抛出这样一个疑问显然是它的缩影,只是这样对于陈隅然来说便足够了。
因为他可以完成属于他的任务。
陈隅然搂过她的肩膀,由轻轻的触碰变为紧紧的收缩圈禁,低头蹭了蹭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