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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和纸(1 / 2)

她住在南苑小区,和自己只隔了一条马路。

*

贺峥站在单元楼边,撑着伞,目送她回家。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砸在水泥地面上。

“拜拜。”他说。

声音被雨声浸透似的。

“再见。”许芝涵接过自己的书包,忍不住回头看。

男孩撑着透明的雨伞,雨幕略微模糊了他的样子,手指握着黑色的伞柄动作却格外清晰,书包被挂在他的肩膀上,更远处的背景是阴沉的雨天。

他看她的眼神温和又认真,嘴角噙着的笑,却是这阴郁天气中唯一露骨的春色。

抱紧怀里没被一滴雨水浸染的书包,许芝涵转身走向楼道里,南苑小区是一所老小区,离三中也近,妈妈舍不得她住校,特意选了这里租房子,方面上班和照顾她。

一下雨,天就阴得厉害,楼道里没有感应灯,得自己去墙壁上按灯的开关。

啪!

昏黄的灯光充满了楼道,许芝涵慢吞吞的爬着楼梯,她家住在二楼。

走完一层楼梯后,与下一处楼梯之间会有一个缓步台,这个小区的每个缓步台都会开一个大的窗户,可以看到楼下风景的那种。

许芝涵站在边上,朝外看去。

可花坛边撑伞的男生已经不在了。

她收回目光,继续走着,说不清楚的感觉,有点失落,但又觉得没什么可失落的。

走完剩下的楼梯,从包找出钥匙开了门。

不算大的房子,八十多平,家具有些旧,但整个屋子被收拾得很干净,房间里的味道也是香香的。

之前妈妈没卖出去的香水,被她留下来喷房间。

许芝涵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把书包到了桌子上,拉开椅子,整个人坐了下来,然后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有些逼仄的房间,长相清冷精致的少女脸上似乎挂着一丝忧愁。

“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自言自语后,唇角又露出一丝自信的笑。

从书桌上拿起自己的那块黑色画板,靠在桌角,随手抓着一支绿色的软炭笔,对着昨天没有画完的多人场景速写,低头继续画了起来。

许芝涵进入状态非常快。

笔尖唰唰划过纸页的声音清晰悦耳,且富有节奏,像一段和谐又虔诚的乐章。

许芝涵曾经的老师说过,她在绘画方面,算是非常具有天赋的那种人,不管是形准还是色感,亦或者对于抽象感念的理解,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大半年自爸爸去世以来,许芝涵心底便积淤着的一团阴郁的情绪。

生活水平的骤降,悲伤的母亲,被迫放弃的画笔,不适应的新学校,所有的一切,让她实在无法一下子处理得过来,只能常用冷漠诠释着的面孔,好让自己看起来强大一些。

放弃美术,好好学习文化课,考一个方便就业的大学专业,减轻妈妈的负担。

她以为,这是她该认清的现实。

可今天遇见贺峥,许芝涵心底莫名其妙的就生出了一点想要向上冲的动力。

南徽市也挺好的,至少她还能继续上学,至少她还有笔够继续画画,没钱报画室,她便自己学。

或许,她不该这么早就给自己的人生下定义,也不该那么早放弃。

未来的忧愁不一定实现,她能握住的东西还有很多。

试试吧,没理由畏首畏尾,她很好,并不差,她会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失败了又怎样,别叫自己后悔就是了,况且也并非是半点希望都没有。

以后,她不会再去难过,也没力气沮丧亦或者愤愤不平,剩下不多的时间,许芝涵选择交给画笔。

窗外的雨声未歇,屋内的笔尖还在沙沙作响,黑白灰的调子里,描绘的何尝不是一个盛大而恢宏的世界。

*

“小宝,我可以进来吗?”

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许芝涵才将手上的笔停了下来,将画板放到桌子上后,才转身打开了房门。

“妈妈。”许芝涵软声回应,看向门边的女人。

“小宝,饿不饿,今天想吃点什么呀。”宋蓉疼惜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目光掠过她桌子上的画板,眼中闪过自责。

“妈,我来做饭吧,你去休息一会吧。”许芝涵皱着眉,心疼的看向宋蓉眼角的细纹。

自从父亲去世后,打击最大的就是妈妈了,短短半年,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原本明快的性子不见,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从前在家几乎被宠成了孩子的女人,现在为了生计,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女儿的起居。

“你哪会做饭啊小宝。”宋蓉笑着戳了戳许芝涵的脸颊,又温声慈爱道:“妈妈来做就行了,你学累了,就休息一会,今天我们吃糖醋里脊和小青菜好不好?”

“我不累,我去厨房打下手吧。”许芝涵摇了摇头。

“不用不用,可别让菜刀切到了,你继续画画吧。”宋蓉担忧的拒绝了,提起这个,她心底便有十分的难过。

她的孩子画画很厉害,可现在的自己却没有能力来提供环境让她成长,这对一个爱女的母亲来说,无疑是十分痛苦的一件事,总感觉对不起女儿。

“哪有这么娇气。”许芝涵笑了一下,她的妈妈总是把她当玻璃人一样,总担心她磕着碰着,一不小心就哗啦啦全碎了。

“小宝,你会不会恨妈妈?妈妈真没用,没能力让你继续在北川市念高中考美院。”宋蓉心里越想越难受,张开胳膊抱住女儿后,又忍不住流眼泪。

她的骨肉,这么乖巧懂事,可她却无法给她最好的。

“不会,我怎么会恨你呢,妈,我喜欢画画,说出来可能会很怪,我感觉自己为此而生,美院上或不上,影响的只是我早几年或晚几年成为画者,也或者不会被影响。”许芝涵声音越发温柔,轻轻的拍了拍母亲的单薄的后背安慰着。

母亲的啜泣,不禁让她也跟着难过起来。

她的父母一直都很恩爱,妈妈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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