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这小娘子说自己的画作当世一绝,不如让她展示出来给大伙看看!若真当比山寿子画得好,我王家自动退出此次甄选!”
“哈哈!那我李家也退出!”
“你们都退了,我也退!一个农女敢与我们商行争锋!”
众人义愤填膺围攻衙门,嚷着要退选。眼见局势失控,高台上杀威棒顿地示警,裴岷身穿青色官服缓步而出,他微眯起眼,看向嘈杂的人群。
如山似海的商户如同聚集而来得凶猛野兽,将一个孱弱女子围在正中,嘶吼着想将她咬成碎片。而那女子神态自若,不管野兽攻势如何悍戾,始终不动声色地抱着画筒,好似一尊悲悯众生的无情佛像。
裴岷看得一怔,掀起衣摆走向桑宁。
“你画的什么?”
桑宁淡淡一笑,如同空谷幽兰,清眸流盼。
她示意武周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画筒,将画卷的一角递给武周,长达一丈的长卷翩然在裴岷眼前展开。
密密匝匝的景物铺满了整幅长卷,光是在半月之内画完如此繁重的画作已让裴岷惊奇不已,随后他凝神细看,更加震惊,四周商家也被瑰丽的画作吸引,纷纷涌到长卷前。
“这是宛杭大运河!”
不知是谁率先出声,引起一片嘈杂的惊讶声。
“你们别说,这画中沿河城镇繁花似锦,漕运之繁盛,山水之秀美,建筑之精巧,简直淋漓尽致!”
“这般画当真是你画的?”
有人赞叹,有人存疑。
桑宁笑着朝那人点点头,手指举向画作:“若是大家不信,我可以当众再画一幅!不过这画并不是寿礼,我们小渔村的寿礼是木雕!”
众人俱是一惊,相互之间探究着使着眼色。
王大伦恼得鼻腔喷火:“好大的口气!你知不知道将这画作刻成木雕,要花多大的工夫!”
话音刚落,只听人群外车轮辘辘,有人遥遥着急高喊:“借过!借过!”
拥挤的人潮自觉让开了条狭小的通道,周里正火急火燎地架着牛车狂奔而来,车板倾斜触地的瞬间,上头的红布飘然而落。一个长达半丈,直径三尺的原木雕赫然跃于众人眼前。
四周万籁俱静。
众人的视线鬼使神差地被那壮阔的木雕吸引,炉火纯青的精细手法将运河沿岸山海湖色,人间烟火浓缩于木上,繁盛的城镇呼之欲出,人们仿佛已置身于软红十丈之地。
有人叹道:“如此鬼斧神工的技艺,还有谁敢争!”
桑宁傲然上前,拱手道:“大人,此木雕乃是宛城到真州段运河,拿出来先给大家开开眼!我们小渔村最终的寿礼乃是直径一丈,长达三丈的整幅宛杭大运河木雕!”
众人闻言皆是瞠目结舌,长达三丈的巨木该是多宏伟壮阔...
王大伦更是骇得头皮发麻,他抖着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声调有些不稳:“你...你们...哪来这么大的木头!”
周里正朝他轻蔑一笑,满是踌躇之情:“大人!我们已在小华山上发现一棵百年红木!小渔村愿集全村之力,将宛杭运河木雕献于陛下。”
裴岷不动声色地伸手,抚上木雕细腻鲜活的纹理,一向冷凝的双眸中难得翻涌出丝丝缕缕的笑意。
一巷之隔的酒肆二楼,一道阴郁的视线落在桑宁身上,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临窗俯视,满脸狠戾。他狭长而黑沉的双眸睨向身后仆从,悄声嘱咐。
那仆从满眼怨毒,勾起一抹坏笑,蹿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