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出来得匆忙,本就没怎么收拾,衣服还好说,家常穿的虽然简单,也不至于邋遢,可头发本就是随便挽的发髻,经过一场大手术后,本来就松松垮垮的,再又打了个盹,后来又结结实实睡了一觉,现在恐怕早不成样子了,也难为冯紫英刚才看到她时,脸上居然半点惊讶也没有,心理素质是真不错。
“呵呵!我看你现在脑子里根本挪不开那小子,你是真的中了他的毒了。”小贝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里响起。
“胡说什么!给我闭嘴!这山上可是吃素斋的,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下山前你都别想任何一顿加餐了!”
迎春气恼,然后看着镜子里正打算给她梳头的绣橘,“不用这么麻烦了,简单给我盘起来就行,我今日戴纱。”
戴纱的意思,就是简单在脑袋后绕个随云髻,然后垂挂巾帼就好,这是迎春这些日子来医馆时最常打扮的样子,因为司棋他们给她做的巾帼里就纱缎的最轻盈舒服,所以迎春一向这么叫,她们几个也都习惯了。
只是今日,绣橘却是没有立刻听她的,而是有些犹豫地问:“冯公子横竖已经在门外等了好一会了,应该不介意再多等等,姑娘还是好生装扮吧?”
“你以为我是怕他等着急?”迎春错愕,差点没反应过来绣橘这个逻辑。
“不是吗?既然如此,那姑娘何必催促?难得有机会见面,姑娘怎么也该好好梳洗装扮才是。”绣橘说着,一拍脑袋,懊恼道,
“是了,难怪刚才司棋姐姐要来给姑娘梳洗,原来是为这个。姑娘等等,司棋姐姐应该还没睡着,我这就去叫她来给姑娘梳头。”
“你给我站住!”迎春哭笑不得,
“他就是个普通人,什么叫‘难得有机会见面’?我又为什么要特意装扮什么?你这丫头到底瞎想什么呢!”
“姑娘不是已经和冯公子有了婚约,等一回了京就要正经办事了吗?”绣橘更惊讶了。
“什么?”迎春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子里比自己还要惊讶的绣橘,
“这都是谁说的话?你……到底谁说的?你仔仔细细回忆一下,究竟在哪里,听谁,怎么说的?”
“不用仔细回忆啊,就是这两天,街头巷尾的都传开了,就连姑老爷都让林姑娘带着陈青禾家的来怡兰斋找了姑娘好几次,说有要事找姑娘说呢。这还能说什么,看林姑娘这几日连礼都开始备上了,还能有假?”
什么话?什么礼?
迎春头大,差点把绣橘刚刚梳顺的头发再次挠成鸡窝。
定了定心神,她拍下绣橘要往她脑袋上继续戳发簪的手,淡定道:“你下去吧,我有点困,再睡一会,刚好我也有点馋了,你去炖只鸡,好了再给我端过来。”
“可是山上没有现成的,若要现买,怕要好几个时辰呢。”绣橘有些为难道。
“那就去买吧,横竖也没旁的事,你且去吧,衣服回头再收拾,也不差这一上午。”迎春说着,几乎是半强制的,把绣橘推了出去。
房门一关上,迎春便长长叹了口气。
正想着理一理头绪,再去问问冯紫英知不知道这离谱的传言,谁知道一回头,当事人之一就这么站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这么吃惊?你着急把绣橘打发出去,不就是想单独见我?”看她的表情,冯紫英倒是率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