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给这个小名冠上姓氏前缀。这个球服是林羡鱼的爸爸林成渊给她定制的,因为她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所以林成渊在她的球服上写林西西这个名字。
她从来没想到这个名字念出口这么温柔。
所以她默许了沈听林这样叫她。
“认识一下吧。”然后她听到对面的人说,“我叫沈听林,莫听穿林打叶声的听林。”
林羡鱼与他隔着晚风对视,他目光太过灼热,在她眼尾辗转兜绕,她不躲不闪地回看,落了句:“我叫林羡鱼。”没说明是哪个字,摘自哪句古典诗词,但点明了他叫错了自己的名字。说完见对面的人表情未变,又补充一句,“你叫的是我小名。”
“既然都认识了,能一起吃个饭吗?”沈听林没头没脑地说,怕她不同意似的,赶忙追加一句:“旁边那家面馆就不错。”
林羡鱼往旁边看一眼,确实开着一家面馆。沈听林提出来要一起吃饭,她买单的话也算是对沈听林有所回馈,于是应:“好。”
面馆人不多,进门的时候老板还刚擦完桌子,转身看到并肩进来的两人,笑开,“小听,带朋友来了。”
挤眉弄眼的,表情眼神都带点试探玩味。
“嗯。”沈听林拉开椅子让她坐,自己到她对面去,“朋友。”
没给老板留八卦的余地,他拿菜单递给林羡鱼,“你先点吧。”
林羡鱼完全没被他们的对话干扰,不仅能跟老板平静对视还能面无表情地追着他躲闪的目光跑,把人盯慌了才低头看菜单点了份牛肉面。
沈听林不知道在笑什么,也点了份牛肉面。
面馆里的电视机播着一部老电影,林羡鱼每年冬天都会重温一遍,台词记得很熟。
这会儿叛逆少女不顾杀手的劝告,红着眼说:“若我赢了,我要你一生都陪着我。”
杀手看着为自己情窦初开的女孩,“若你输呢?”
女孩目光片刻不离开他,眼睛还是红着,说:“你还是独来独往,一如从前。”
林羡鱼记得,这个故事的开头是风尘仆仆的杀手遇见了手里夹着烟的少女,羁绊就此开始,至死不休。
脑子里还想着,面端上来了,老板招呼他们两个好好吃。
林羡鱼搅和着面上的配料,沈听林往碗里倒醋,是能把上面一层面都染色的程度,林羡鱼看了都觉得酸。
“怎么了?”沈听林注意到她在看自己。
“没什么。”说完低头看自己的面,又没忍住看一眼他的碗,酸得要流口水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吃的下。
大概是因为都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又或者单纯因为他们之间并不熟络,吃饭的过程中谁都没说话。林羡鱼吃的慢,吃到一半的时候沈听林说要去趟卫生间。林羡鱼立马抬头,目光追着他,直到目送着人进到卫生间才放心。
她怕沈听林是跑去结账的,但现在看来不是。
于是沈听林的衣角消失在视线的时候,林羡鱼起身去结账,老板推一下眼镜,略带疑惑地说:“你们刚点完小听就付过钱了不是吗?”
还是慢了一步。
林羡鱼不想欠他,但沈听林堵住了所有她想要两清的出路。
有时候想曹操的时候曹操也会到,就比如现在,沈听林出现在眼前,看着在疑惑对视的两人,微笑的时候温柔,“吃完了?要一起回去吗?”
“走吧。”林羡鱼又一次跌入他温柔落网时这样说。
外面夜色初初起势,店门口树影婆娑,湛蓝的天点染几分墨色,月光影影绰绰洒下,以月明星稀的天为背景说出的话都柔和几分。但风是凉的,也不怪人同着薄情。
“沈听林。”林羡鱼叫住他,尾音还没落,那人就站定。“你对所有朋友都这么好吗?还是说,你把我当谁的替代品。”
她最讨厌的三个字就是替代品,那种感觉熟悉又令人窒息。而沈听林视线辗转在她眼尾泪痣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来了,像是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好似她的眼睛是一片把他们隔绝开的汪洋,他只能抓住还没散尽的雾去留恋。
也不给人接话的机会,她继续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不想当谁的替代品,如果你今天对我的这些好都是给那个人的,我替你感到不值。”对着他澄澈眼底,她看到了两个小小的自己,尖锐敏感,不辨黑白,把所有的好都拒之门外,“但是我欠你一顿饭,如果你能把我当成林羡鱼,那这个月我都有时间,你随时可以找我。”
一段话没有任何停顿的说完,对面那人的眼神捉摸不透,好似根本没什么变化,还是路边的小狗狗见了都要摇尾巴的深情感觉,却又好像笼罩着一层说不上的浅淡情绪。
“我没有。”他说得很急,把人拦下来了,给自己争取解释的时间,“我没把你当谁的替代品,林西西。”
林羡鱼眼神很是淡漠,在他话音落下那一刻收回视线,提步只身闯入夜色,轻飘飘一声嗯散在风里。
短暂的几秒后,沈听林跟上她脚步,却没追上与她并肩,只是在她身后几步距离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着。
林羡鱼回到客栈要休息的时候有人按门铃,推开门看到今天帮她提包上楼的女孩,女孩眼睛很亮,笑起来元气满满,手里提着个袋子,说:“姐姐,你是今天的最后一位顾客,我们有优惠礼物送给你,是我们澜水最好喝的梨汤哦,绝对不容错过。”
“优惠礼物?”林羡鱼犹豫着没接,“我入住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女孩愣一下,说:“忘记说啦,你就拿着吧姐姐,今天就送一份,你特别幸运哦。”
“好。”林羡鱼不得不接,因为女孩已经把袋子强行塞到她手里,“谢谢。”
“不客气。”女孩笑得比她这个幸运顾客还开心,“姐姐晚安。”
林羡鱼也笑着回一句晚安。
房门关上后女孩按隔壁房间的门铃,门很快推开,只留给她一个背影,那人踢着拖鞋往里走,游戏音效声挺大,但比不过队友开麦骂人的音量,骂得相当不给留情面:“不是我说哥们儿你他妈炸我干嘛?你开这把游戏就是为了跟我同归于尽的吧,你他妈会不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