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毒？”孤柏渡独眼古怪地动了动，大笑，“那不过是用于掩盖的表象而已。”
不可能。
沈流灯上前几步，紧盯孤柏渡被血糊得可怖的脸，试图剖析他的每个神情。
可他脸上的表情除了癫狂还是癫狂，扭曲的面目粗暴地掩盖了所有信息，以至他方才的话难辨真假。
但沈流灯是不怎么信的。
由于自小被下寒毒的缘故，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格外关注，那般难搞的寒毒都被她摸索出了解法，若她的体内还有除寒毒之外的存在，不可能潜伏近十年而她却一无所知。
他这打的什么算盘……想让陆痕因为她而留他一命？
可沈流灯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原本因谨慎同孤柏渡保持了一段距离的陆痕上前，重重踩在他被断剑穿透的右肩，“说清楚。”
见两人间彻底没了距离，沈流灯蹙起了眉，“陆痕你离他远点。”
听见身后沈流灯的声音，心中暴戾横生的陆痕冷静了些，听劝想要重新拉开距离。
可此时孤柏渡的嘴动了动，像是要说话，陆痕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望着阴沉天空的独眼晦涩转动，定在陆痕那双极为熟悉的灰瞳上，沾满鲜血的枯瘦手指抓住了陆痕毫不留情的脚，似自地狱攀爬而来的累累白骨。
孤柏渡双手紧抓着他的脚，却丝毫不往外推拒的行为让陆痕心下生出防备。
一直紧盯孤柏渡的沈流灯看见了他嘴角咧开的弧度，原本只是隐约古怪的直觉骤然发出尖锐的警告，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拔腿就朝陆痕奔去，“离开！陆痕快离开那！”
听见沈流灯的大声提醒后陆痕下意识听从，立马抽腿欲离开，可那抓在腿上看似枯瘦的手犹如附骨之疽般紧扣，竟让他一时挣不脱。
原本如同一个废人般躺在地上的孤柏渡身上泛起了强烈的内力波动，似乎是回光返照的决绝让陆痕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
他当下的目的是以最快的速度离他远远的，并非是挣脱他的手。
陆痕眸色一厉，当机立断将钉在孤柏渡右肩的断剑拔起，手腕微动，断剑转锋，铁钩般扣在他小腿上的双手齐齐断裂。
在嘶哑凄厉的痛呼声中，陆痕正想就此斩杀孤柏渡，就眼见其身上红光大盛。
陆痕惊觉他要自爆。
来不及了。
他身后就是朝他奔来的沈流灯。
“别过来！”
陆痕没有急着逃离脚下随时可能爆裂的人，而是头也不回地大声命令让沈流灯别再上前，欲将孤柏渡踢下悬台。
但就在下刻，浓郁的红光突然炸开。
“陆痕！”明明红光强大的威压让沈流灯寒毛直竖，她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停滞，仍是拼尽全力朝他奔去。
就在她伸出的手同陆痕被劲风吹得猎猎的衣袖只距咫尺，决堤般的内力汹涌逼近，沈流灯眼前陡然一花，猛地被震飞。
凶戾余波四散，一时间地动山摇，仿佛惊雷劈落悬台。
在意识到孤柏渡打算玉石俱焚那刻起，沈流灯的全部心神便都聚在了陆痕身上，全然忘了要用内力护住自己，那强劲的内力余波扎扎实实地打在了毫无防备的她身上。
重重砸落在石地上的沈流灯气血翻涌，呕出好大一口鲜血。
眼前发黑耳中锐鸣，沈流灯浑身无处不痛，犹如高桌被挥落的陶器，虽不会似薄玉般摔得粉身碎骨，却免不了裂纹纵生。
就连清浅呼吸间都能带起片刀割般尖锐的痛意，可她第一时间在意的却并非身上存在感极强的那些伤。
差一点……
沈流灯艰难地勾动手指，可在一片黑暗中握住的只有针扎般的痛。
方才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抓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