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黑眸在那热烈又恣意的红影上几不可见地停顿一瞬,便平静地转向旁处。
而路盎然心想,果然无论再看沈姐姐多少次,还是会被她截然不同的面貌所惊艳。
待马驶到他们面前,之前就降缓马速的沈流灯单手拉缰,扯停跑马。
路盎然惊喜道:“沈姐姐你们果真来了。”
闻言陆逊看向表情淡淡的陆痕,看来是他提议来这的。
他的目光在两人间转了圈,似不经意间问道:“沈姑娘和陆兄是之前就相识吗?”
沈流灯眉梢微挑,心道陆逊这小子还挺敏锐。
她看了眼陆痕,那双在昏暗光线中更显得漆黑一团的眸子也轻飘飘扫过来,视线对接一瞬,两人几乎是同时将目光撤开,异口同声道:“不识。”
察觉到陆痕落下的目光,陆逊原本想松开的手又轻覆上那截细腰,全然没了之前的僵硬无措。
见男人青筋微突的手往上一盖,就轻松将那截缠绕铁饰的腰全然挡住,陆痕垂下了眸。
有那么细吗?
未曾察觉两人间波澜的沈流灯反问道:“何出此言?”
陆逊轻笑着解释,“只是觉着巧妙,沈姑娘同陆兄未曾商议过竟便知对方会去哪。”
轻松的语气让人听着很舒服,不像是怀疑,像只是单纯好奇。
沈流灯微愣。
经陆逊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了她和陆痕之间那股子莫名的默契。
纵是也觉着奇怪,沈流灯面上也还是不露分毫,“并非笃定,上午看地图规划路线的时候,这处算是最近的安全又较为隐蔽的地方了。”
她望向又是一副置身事外之态,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的陆痕,“想来陆公子恰好也是这般想的吧?”
她只是猜他会来。
陆痕没看她,但险落喉线滚动,闷出声低沉的响,“嗯。”
盯着陆痕那张八风不动淡然的脸,沈流灯觉着自己小太监的既视感更强了。
打棍子放个屁,这到底是她想隐藏身份还是他想隐藏啊?将狡辩的话都交由她说,他在这方面是不是有些过于信任她了?
路盎然夸赞道:“看来沈姐姐同陆大哥还真是有默契。”
她之前还苦恼于陆大哥似乎有些不太喜欢沈姐姐,但现在应该不用担心了,有默契的人关系都不会差到哪去。
沈流灯闻言只是笑笑。
明明是死对头,却有着旁人难以插入的默契……大抵是因着在明教教主手下共事多年的缘故?
她扫了眼天上被泼了墨似的棉花云以及愈渐昏沉的天际,道:“看这天怕是要下大雨了,我们得赶紧找处人家避避雨。”
明明中午还是能灼穿脊背般的炎日,两个时辰不到,明朗到刺眼的天空便成了乌云蔽日,风雨欲来之态。
善变反复,这便是春啊。
燕子低飞,大风刮落树叶的同时也吹起了握缰那只手的衣袖。
血迹在红衣上原是看不太出,但在被吹显的白纱布上就格外醒目了,几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路盎然惊呼道,“沈姐姐你的伤口裂开了。”
闻声沈流灯垂眸扫了眼自己手臂。
白纱布上洇出了大片血迹,看着严重实际上却不如何痛,本就不是多深的伤,会出这么多血大抵是这一路上总是会用力扯缰绳的缘故。
她并不太在意,“啊……无碍,咱们走吧。”
陆逊虚虚扶于细腰上的手去探缰绳,“沈姑娘,将缰绳交由我吧。”
沈流灯扯着缰绳躲过,马匹因着她微微施力的动作原地转了圈,“你不是身上还有伤吗?”
见此路盎然道:“沈姐姐,不然我骑马带陆逊,让陆大哥带你吧。”
让那大爷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