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灯连忙放下手中用来防身的燃木,朝洞口跑去。
她越近,那遮眼的夜色就越远,果然是陆痕。
他单手扣着墙壁,头微垂,喘着粗气。
“陆痕你怎么了?哪受伤了……”
听见她焦急的声音,陆痕抬头看她。
“没事。”
说着让人心安的话,但他的声音如同海滩上的沙,干涩粗粝,只要水一波动就会自行溃散。
果然,沈流灯一搀上他的肩,他那紧扣在石壁上用力到颤抖的手指被轻抚的海水骤然击溃,看起来无坚不摧的他朝身前人倒去。
没有防备的沈流灯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被他扑了个仰倒,多亏这大半个月来干这干那,力气被练大了不少,勉强能支撑起他的身体。
沈流灯将人扶进山洞,让他躺在火堆旁,伸手去解他身上皮毛,想看他伤到哪了。
陆痕即使半阖着眼,那橘黄焰火也晃得刺眼。
“……灭火。”
他声音算不上大,但时刻关注着他沈流灯听得清楚。
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后,被夜色遮挡的山洞口如同张噬人的嘴,似乎下一秒就会吐出嗜血怪物,张牙舞爪地朝他们冲来。
凉意直往后脊冲,她压低声音问道:“有人追上来了?”
陆痕只道:“以防万一。”
回来的时候他故意绕了路,也特意清理过路上的足迹,但那些人有点难缠,还是小心为妙。
沈流灯应着,立即将火扑灭。
火一灭,黑暗便铺天盖地地从四方涌近,潮水般将两人彻底淹没。
沈流灯在原地蹲了会儿,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才摸索着朝陆痕走去。
夜深天黑,低着头解皮毛的沈流灯都快伏陆痕身上了,却还是很难看清系皮毛的草绳。
为了牢固,系皮毛的时候沈流灯原就系得紧,加之现下如同睁眼瞎,解开的难度直线增加。
心慌手上动作就有些急,手上一急更是难以解开这精巧的活儿,解不开草绳,沈流灯心更慌了,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怎么解不开……”
察觉到不对劲的陆痕握住了沈流灯微微颤抖的手。
“冷静。”
手背冰冷粗糙的触感让沈流灯那颗如浮萍般不安的心沉定不少。
她不该失了章法的。
系统并没有发出警报,说明陆痕的伤还没到致死的地步,她本不该这么慌乱。
身受重伤的人呼吸粗重混乱,却不忘安抚她,“别急,慢慢来。”
沙哑的嗓音如同绳索,牢牢将浮在黑暗浪潮中的两人拉在一处。
沈流灯深吸了口气,将浮躁的心往下压,“……好。”
掌下的手动了动,感觉到沈流灯没那么无措的陆痕松开了手。
沉下心的沈流灯逐渐找到了解开草绳的技巧,比之前手忙脚乱快了不知多少。
解开全部皮毛的沈流灯摸到早就准备好的草药,熟练地在石头上杵碎。
但要上药时又犯了难,怕不小心加重他的伤势,沈流灯根本不敢乱摸。
“我看不见你伤到哪了。”
陆痕道:“手。”
沈流灯听话地朝他伸出手,很快手背又覆上熟悉的冰凉触感。
他说,“我知晓。”
顺着他的牵引,沈流灯很快触上一片温热濡湿。
像是吃痛,手下的肌肉收缩紧绷着,沈流灯能听见他的呼吸更重了。
原是要清洗一下伤口再上药的,但火都熄了,怕出了山洞惹来什么别的麻烦,沈流灯只能直接敷药。
药一接触到伤口,就听陆痕闷哼了声,原本只是轻覆在沈流灯手背的手猛地用力到颤抖。
沈流灯没动,忍痛任他抓着。
等他缓得差不多,沈流灯才问还伤了哪。
两人配合默契地上药,到最后,别说陆痕疼得握着她的掌心出了手冷汗,就连上药的沈流灯后背也出了层薄汗。
伤这么多,也不知这草药顶不顶用。
手背薄汗被风干,搭在上面的手更像冰块了,沈流灯反手握了握那只一直牵引着,默默给她支撑的手,想帮他暖暖。
可惜她的手因为紧张也热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