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同样地，也没有再继续谈论刚刚那件事的意思。
……变得真快。
她默默地想。
渡边介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一脸疲惫地从茶几悬空层里摸上一只雪茄来抽，泷泽雪绘贴心地把打火机来递到他面前，老人却又皱着眉头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
她全都乖乖的照做，可试探了他几次动机都不成，便干脆在他点烟的过程中主动开始汇报工作。
“游通传媒的合同我已经修改过了，之前那边反应报价不太合适，除此之外我也新追加了两项条款。”泷泽雪绘取出事先打印好的文件放到他面前，一板一眼的模样活像今天就要把方案敲定的架势，“您看看还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如果价格不满意的话那边应该还可以让出……”
她的瞳孔猛然缩小。
对面翘着腿悠闲抽烟的老人连看都没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就将文件撕了个粉碎，丢进垃圾桶里。
泷泽雪绘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耐着性子问道，“是哪里不合您心意吗？”
渡边介毫不客气的吐出个烟圈，“当然不是，价钱我很满意，项目跟进的也很好，但是……”
“但是什么？”
是因为觉得没有前景？设计不合理？还是资源配比不协调？泷泽雪绘脑子飞速的转着，却始终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但是我对这家公司不满意！”渡边介哐哐猛拍了几下桌子，连茶杯都被震的嗡嗡作响，“那家的负责人是不是叫你去喝酒了？我都和你说了几次了，我们公司不需要这种恶劣手段，一旦有谁逼着你去就跟我说，都是些什么东西？几个臭钱而已不赚他们的也罢！”
他的怒火明显又烧起来，泷泽雪绘连忙把茶杯塞进他手里防止继续动怒，讨好的笑道：“我这不是没去吗，只是觉得浪费了这么好的单子多可惜，就想再争取一下，”
“我教过你，商人总要赚得起赔得起，虽然八面玲珑是基本手段，但原则坚决不能变。你还年轻，多积累点经验就好了，看清楚什么样能人能做生意，什么样的人见了就得绕道走。”
他磕磕烟灰，继续说道，“你看我不也一样，一把年纪了还支撑着家游戏公司，这是你们年轻人适合的行当，要不是家里没个合适的继承人，这破地方早就留不住我了。”
泷泽雪绘被喷出的烟雾呛的眼睛疼，也闭了嘴，握紧茶壶把他那边的茶杯也斟满，低声道：“我知道了，老师……”
渡边介算是她的贵人了，读书的时候是她导师，创业的时候也给了她非常值钱的建议与投资经验，甚至刚一听说她要回日本发展，二话不说就拿出一个收入相当可观的位置给她坐。
泷泽雪绘闭了闭眼，等再睁开的时候眸色已经恢复了沉静，继续问道：“所以您找我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那当然不是，你昨天不是请假了吗，请假理由还写着搬家，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快又买了房子？”
“是搬去我父亲的再婚对象家里住而已。”
“再婚对象？可你妈不是……”渡边介说道一半突然停顿了一下，他搓了搓手指，等再次开口时却已经换了个话题，“搬过去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我倒是还好，就是不知道继母的儿子们怎么想，毕竟是一群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泷泽雪绘垂下眸，前半句全当没听见，浅淡的笑了笑。
“真少爷？”
“真少爷。”
渡边介又猛吸了一口，吐着烟圈饶有兴趣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那看来你爸爸找了个了不得的女人，是哪家集团的？”
“这个就别问了吧。”
“怎么，怕我认识过去告你黑状啊。”
“当然不是。”泷泽雪绘淡笑着摇头，“我只是觉得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还是别有太多交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