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医生见怪不怪,没说什么就开始专心给他处理伤口,倒是朝日奈枣异常在意她的反应,一连回头看了好几眼,直到医生忍无可忍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收回视线,低低地说了句“抱歉。”
随着最后一点异物被挑出来,清洗好之后,医生才拿纱布一点点地缠住,泷泽雪绘看到了伤口的模样,知道这里以后或许会因为她而留下除不掉的疤痕了。
可皮肉伤归根到底还是轻伤,过几天就能痊愈,正如医生所说他右臂的骨裂才需要好好调养,大概有一个多月都不能进行剧烈活动。
临走的时候她又缠着问了医生好一会儿养伤的注意事项,还有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问得多了那个好脾气的医生都烦了,草草几句把她打发走,开了好一些的药让她去买。
后来他们又在买药的地方排了半天队,等提着大包小包的药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下起了朦胧细雨。
泷泽雪绘把些鼓囊囊的袋子放到后座,又过去把朝日奈枣塞上车,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再一次注意到了他被绷带吊在胸前的右臂,她想凑过去仔细看看,却始终没敢开口,直到朝日奈枣察觉到时她才不留痕迹地收回目光,把车发动着了。
细密的雨丝打在挡风玻璃上像是蒙了一层轻薄的雾,她的心却始终焦躁地静不下来,用力捏了捏方向盘,继而松开,再握紧。
泷泽雪绘第一次在朝日奈枣的身边有种不敢开口的感觉,毕竟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终于切身的感受到了——
在他护着她毫不犹豫地摔在嶙峋石子路上的时候。
在他随着下落的天空一起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的时候。
在泷泽雪绘现在突然有了那种,想哭的欲望的时候。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平静而压抑地开着车,直到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拐了弯,这才问道,“你住在哪里?我把你送回去。”
“……什么?”朝日奈枣还没有从刚刚的沉默中挣脱出来,本来觉得她不说话,他也便跟着不说话,一时分神,没听清她的问题。
“没事。”泷泽雪绘顿了顿,忽然觉得让他一个行动不方便的病患一个人生活有点欠考虑,转向灯一打,立刻朝着日升公寓开去。
二十分钟后,泷泽雪绘把车停在了公寓的车库里,隔着不远是一辆没见过的车,看起来还来头不小,但她一时心烦意乱并没有注意到,抓住欲言又止的朝日奈枣就往电梯拉。
“我其实可以自己回去的。”男人对上楼有点莫名的抗拒。
“回去干什么,医生都说了这段时间你得好好休息。”泷泽雪绘不禁冷哼一声,回头瞪他一眼,等电梯门开了又揪着他没事的那条胳膊往外走,“就算要走也起码等吃了饭再说,反正他们都是你兄弟,又不会笑话你成了这个样子。”
她并不知道的是,他们说的话全被另外的人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又往前走了几步,等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出现在余光中时,泷泽雪绘立刻像被雷劈了一样愣住,连拽着朝日奈枣的手也嗖的一下,下意识松开了。
她的脑子嗡嗡响着,手脚冰凉又尴尬地背到身后去,无措地开口叫道。
“美,美和阿姨。”
“爸。”
“你们都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