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剧毒发作,他想寻一个荒山做了断。躺在山脚下静静等死的感觉并不可怕,谁料想竟遇见陌生姑娘搭救,当时听到她的声音,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树根,他不知道能否顺着树根爬上岸,还是应该抓住树根等待救援,抑或是徒劳地消耗体力,最终只有沉没的命运……如今想来,当时自己还是不甘心。
想到后面的事,萧天卓不由自主地对着茶案扬眉,不懂人心险恶的小姑娘,居然提出用阴阳调和的法子互相疗毒,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让他做她的外室,幸好,她遇到的是他。
萧天卓平日自诩不近女色,睁开眼初见她的一瞬,他却感到胸膛里跳动的节律被人紧紧握住了,他当时将自己的反常归于毒物扰心。
若论姿色,父皇的后宫自然是佳丽如云,和宫里的女人相比,那位姑娘只是个不施粉黛的恬淡少女,她没有丝毫媚态,完全不懂曲意迎合男人那一套,更别提让她巧笑倩兮地揣测男人心。
昨夜他却辗转反侧,一边想着她白日的一举一动,一边想着将来要如何调和疗毒,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懂该怎么办,中间还担心她回到清宥观会不会改变了主意,不让他做外室了……
当谢心斓满腹心事地被带到东郊别苑的凉亭,她看到太子殿下的脸色不大好。
谢心斓站在亭外,和茶案后的萧天卓遥遥对望。
萧天卓掩饰心中惊喜,站起身以礼相迎,他开口问道,“谢姑娘,你全名叫什么?”
“谢心斓。”她说话时身上寒气逼人。
萧天卓默默记下,谢心斓却直直地走到他面前质问,“殿下为何一早不言明身份?”
萧天卓见她并不和善,只好一板一眼地答道,“我们互为药引,和我们各自的身份有什么关系?你若早知我是太子,难道就不救我了吗?”
谢心斓叹气道,“我想和殿下约法三章,第一,疗毒一事速战速决。第二,事成之后再无瓜葛。第三,如若我冒犯了殿下,我一人受罚,请不要牵连清宥观众人。”
萧天卓不悦,抬眉反问道,“那我算什么?你需要时就用,用完了就丢?”
他想和她谈藏在心底的风花雪月,谈南征途中的奇闻异事,谈那些从小到大在朝堂上目睹的阴谋算计。
她想的居然只有疗毒。
萧天卓失望走出凉亭,留谢心斓一个人望茶空叹。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府中的婢女不知道是不是宫里出来的,举手投足都是高人一等的派头,两位婢女给谢心斓安顿住处时,还不忘当着谢心斓的面阴阳怪气,“用疗毒来接近太子殿下,倒是一个好借口。”
谢心斓并不回应,心里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受一番磨难。
她在自己的房里呆坐一整日,晚上沐浴后,被婢女带到萧天卓的卧房里,看到在烛光中摇曳的床帐,谢心斓一阵手足无措,心里只想速回清宥观。
片刻后,萧天卓从门外进来,他在月光下气宇轩昂,眉眼温顺地看着谢心斓,却迟迟没有往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谢心斓面无表情地仰脸问他,“殿下,你在迟疑吗?”
萧天卓深吸一口气,望着她笑道,“这可是你要的。”
萧天卓关上房门,缓缓走到她面前,然后慢吞吞地解开长衫,宽阔的胸膛霎时横在她眼前,谢心斓的脸在一瞬间变成夏日的晚霞,她慌忙转过身背着他,“你穿好衣服跟我说话。”
萧天卓悠悠地绕到她身侧,在她耳边轻声笑道,“这就怕了?是你要找我疗毒的。”
谢心斓心乱如麻,这时忽听门外有人扬声道,“殿下,刘公公来了。”
萧天卓胸膛起伏不定,被人打断后怒而闷哼一声,然后无奈抓起地上的长衫穿上,还不忘向谢心斓嘱咐道,“我去去就回。”
谢心斓站在原地双腿打颤,若早知阴阳调和是这样难为情的事,她一定另寻疗法。
当萧天卓衣冠楚楚地再回到房里,谢心斓仍不愿面对今夜即将发生的事实,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整个人抱起,身上的炽热环绕着她,谢心斓双手攥出了汗,只盼过程并不煎熬。
他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俯身看着她的脸叮咛,“我今夜要进宫,你早点睡。”
夜风吹着烛光摇摇晃晃,不知怎地,谢心斓觉得自己就像新婚之夜守空房的闺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