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可真是荣宠,陛下竟亲自携着您进殿。”花芜本是欲夸赞她的美貌,含碧却苦笑一声道:“恐怕明日便会有弹劾我的折子递上御案。”
“怎会?”一旁的凝枝将首饰收进妆匣,也带着些疑惑。含碧摇了摇头,她本是先皇的妃子,新帝如今一心将她纳进宫中,除却美色,还有一重原因便是如今的皇后与世家牵扯甚深,新帝需要一个好用的能反抗太尉的棋子,于是便显示出对她的恩宠。
“宠爱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可笑淑妃与皇后却期盼着这东西。”含碧又笑了一声,不过这次带着几分轻蔑。
花芜自然知道淑妃是谁,含碧未进宫前,宫中最美的美人。何况听说淑妃在尚未出阁时便一心爱慕着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
这话花芜自然是不敢接的,含碧也只有在夜间的昭月殿才会显露出几分自己本来的面目。
他如今专宠含碧,冷落淑妃与皇后便是为了反抗太尉,如此淑妃与皇后也不会喜欢她,含碧便只有更依赖新帝,这的却是一步妙棋。
不过如今含碧也只有顺着他的意思,做出蓬莱宫中那副含情脉脉的模样,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她想着。
含碧又想到了今日在殿上遇见的沈琢,其实她发觉了他的目光,只是那些前尘往事她都已经不在乎了,不过沈琢此人或许也会是一枚好用的棋。如此想着,含碧任由花芜与凝枝替她更衣,躺在昭月殿的螺钿床上,沉入梦间。
太极宫,太极宫位于龙首原的最高处,也位于皇宫正中,亦是皇后寝居。
皇后今日醒得略早了些,她望向花窗外成片的芙蕖,水面上的鸥鹭振羽其间。而后桃枝端来铜盆,皇后便净了面,坐在妆台前挑选着首饰。
来的略早些的寒梅则抹了些桂花头油在她发间,替她慢慢梳着头。像是想起什么,皇后便问桃枝,“今日可有人上奏?”
桃枝便垂了头恭敬回她道:“自然是有的,御史台有人参昨日蓬莱宫宴上崔昭仪不顾礼法,竟要陛下亲自携着上殿,又说陛下只带崔昭仪一人,却不曾让您和淑妃前去,崔昭仪实在是狐媚惑主。”
皇后便浅浅道了一声:“哦?那陛下怎么说?”桃枝犹豫了一下才道:“陛下什么也没说。”桃枝没说的是,陛下将那折子扣了,上参的御史恐怕也落不了什么好。
皇后还算平静的面容便覆上了一层寒霜,“若不是我去静安寺上香,见她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也不会动了心思让她进宫侍奉陛下,只是没成想养虎为患。”
桃枝闻言将头埋得更低,寒梅则依旧一语不发替皇后挽发,气氛一时压抑的可怕。
“桃枝,拿着我的令牌出宫一趟,去给太尉送一封信。”皇后如此命令道,桃枝自然不敢违逆,寒梅的发髻也已经梳好了,寒梅放下玉梳,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寒梅出了太极宫,那种卑躬屈膝的姿态便消失不见了,她一直低着头皇后自然也看不见她脸上是何种神色。
离开前,寒梅望了一眼装饰奢华的太极宫,这还是帝后大婚时陛下亲自命人重新装饰,方才能有如今的碧瓦朱檐,连覆瓦的都是琉璃所制,看上去华贵又冰冷,只是没人能看透她心中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