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一边下令将红袖宫内其他人羁押严审,一边目光冷冽地注视着那名中年男子。
对于此人,她可谓印象深刻。
陈敬祖,当今太后陈氏幼弟,靖京城最令人作呕的纨绔,平时仗着太后做靠山,尽做些欺男霸女的腌臜事。
陈敬祖醉眼惺忪地拱了拱手,敷衍道:“没其他事的话,我也回去了。”
“回去?你要回哪去?”季挽舟冷冷质问道。
“当然是回府歇着了。我现在醉得厉害,你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吧。”陈敬祖大大咧咧地回了句,接着他还打了个酒嗝,吐出一口酸臭的酒气。
他压根没把季挽舟放在眼里,一个成天被他姐姐训斥的傀儡皇帝而已,自己难道还需要尊着敬着?
对于陈敬祖这幅嚣张姿态,季挽舟横眉冷视。
在前世,她为了讨好太后,哪怕心底里再厌恶此人,也只好强忍着。
但现在么,呵呵!
“谢泽,把他扔进池塘,好好地醒醒酒。”
谢泽闻言一怔,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不像陛下一贯的行事风格呀。
他这边还没动手,陈敬祖率先叫起来,跳脚道:“你敢,我可是你舅舅。”
季挽舟懒得跟他废话,一挥手,道:“拖下去。”
谢泽这下确定了自己没有幻听,旋即大步上前,一把拽住陈敬祖就朝殿外拖去。
“干什么?老子可是国舅,你要敢动老子一根手指头,太后娘娘不……”陈敬祖一边挣扎,一边扯着嗓子嚷嚷起来。
季挽舟本就是强撑着病体赶来的,此刻被陈敬祖嚎声吵得脑仁针扎似的刺痛。
谢泽见状,一拳砸在陈敬祖的小腹上,打断了他的嚎叫挣扎,接着就像拖死狗一般将其拖了出去。
一旁的宫女明兰连忙搀扶着季挽舟坐下,小心翼翼地给她推拿按摩,来缓解她的疼痛。
片刻后,见季挽舟情况好转,她才神色担忧地说道:“陛下,您如此惩治陈敬祖,太后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明兰从小就在季挽舟身边伺候,对她感情极深,如今不免担忧起她的处境。
陈太后可不是什么慈祥良善的人物。
这一年来,她不止一次地见到陈太后对陛下冷嘲热讽,肆意呵斥。而陛下偏偏要追求什么仁君的虚名,既不反驳,也不反抗,只是就着泪水暗吞苦果。
那般场景,单是想想,就让她心疼得不行。
“不用担心,朕自有办法应对。”季挽舟对明兰笑了笑,接着道,“你去协助谢泽整理一下审讯口供。”
在明兰领命离开后,季挽舟独自坐在殿内龙椅,静静琢磨事情的来龙去脉。
前世,靳妙缘被害后,她第一时间就下令彻查,奈何为时已晚,此案的线索早已被人斩断大半。
外朝的断案能吏通过现场残留的蛛丝马迹,居然查到了她的表兄谢钰身上。霎时间,谣言四起,纷纷污蔑谢钰见色起意。
她自是不信,一边督促彻查,一边镇压谣言。不成想,谣言越压越大,越传越乱,最后连她自己也被牵连进去。
没多久,靖京城被叛军攻破,谢钰为救她而死,此案的一切线索和痕迹也都毁于战乱,终成一桩悬案。
现在看来,害死靳妙缘的真凶就是陈敬祖,而替他处理首尾,斩断线索的也一定是陈太后。
不过,这其中还有不少疑点。
靳妙缘可不是寻常人物,她的兄长靳临渊,爵封正一品靖国公,执掌北境十万靖安军,位高权重。
陈敬祖就算再好色,再白痴,怕也没胆子打她的主意。
不久后,明兰前来回禀审讯结果,也侧面印证了她的怀疑。
那些护着陈敬祖跟谢泽对峙的禁军都是慈宁宫的侍卫,是奉太后之命,护送陈敬祖离宫的。
行至半道,陈敬祖突然酒劲上头,嚷嚷着要到见识见识她收藏的奇珍异宝,硬生是拐到了红袖宫。他们不敢阻拦,也不敢强闯红袖宫,只好守在殿门。
没多久,谢泽前来传诏,却被红袖宫值守的监门卫横加阻拦,甚至动了刀兵。不过他们显然轻视了谢泽的勇武,被他单人单刀一路杀了进去。
当时,那些奉命保护陈敬祖的侍卫也察觉不妥,便跟着谢泽一同冲了进去,险之又险地救下了靳妙缘。
季挽舟听完禀奏,问道:“那些监门卫呢?”
“大部分被谢朗将就地斩杀,剩下的人见大势已去,全都挥刀自刎。”明兰回话的语调都有些颤抖。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死士。
季挽舟微垂眼帘,敛下幽深的眸光。
这幕后之人竟能不动声色地将死士安插进她的红袖宫,绝对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妙缘为何会在红袖宫?”
“据宫内的小宦官小宫女交代,妙缘小姐是被值守女官绿珠引来的,说是受了陛下传召。”明兰低声回话,而后顿了顿,补充道,“绿珠在我们来之前服毒死了。”
季挽舟默然,绿珠其实也是红袖宫的老人,跟她也有几年主仆情义,谁成想就这么叛了。
不,或许不是叛了,她可能就是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细作,只是今日才被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