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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数语,既表明了舅舅对她的在意,又不动神色地点出,舅舅之所以在意她,不是因为君臣有别,而是因为舅甥亲情。
她们二人相谈甚欢,引得在场的其他人频频侧目,疑惑不解,甚至不乏嘲讽的目光。
架空季挽舟的皇权,让她安安心心做个只会盖章的吉祥物,这早已成为朝臣们的共识。
眼下卢氏却一反常态地当众亲近季挽舟,这是不是意味着谢劲松想要转投到陛下阵营?
不过,季挽舟只是个空架子,你谢劲松也是做冷板凳的闲官儿。你们俩凑到一起,两个傀儡点心,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季挽舟和卢氏继续攀谈,对于这些恍若刀子的质疑目光视而不见。
随着时间流逝,靳妙缘的及笄之礼圆满落幕,但是在场贵妇贵女们的交流才刚刚开始。
她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是相互恭维,或者冷嘲热讽,莺莺燕燕,争奇斗艳,真是好不热闹。
季挽舟和卢氏也没有兴趣掺和其中。两人又闲聊片刻后,卢氏告罪离去,她要提前回府准备接驾事宜。
接下来,季挽舟怡然自乐地在靖国公府闲逛起来,想看看有没有哪位朝臣的家眷会主动向她投效。
结果可想而知,只见她所过之处,万籁俱寂。
哪怕再热闹的谈话,只要被她靠进,立刻就会瞬间沉寂,各府的夫人贵女纷纷像躲避瘟疫一般做鸟兽散。
如此小半个时辰后,季挽舟彻底死心了。之后,她婉拒了靖国公府的邀宴,乘着銮驾往千艺坊的谢府而去。
谢府位于靖京城南的千艺坊,算不上什么富贵地段,因为谢家起于微寒,在靖京城也就是个中等门第。
谢氏一族的族长谢劲松虽然也是国舅,但跟陈敬祖却仿佛是两个极端。
陈敬祖恶事做尽,飞扬跋扈,而谢劲松则是恪守中庸,低调无比。
谢劲松满腹经纶,文采斐然,二十岁就高中探花。但是由于没有门第,他的仕途走得极为坎坷。
高中探花后,本该在翰林院熬资历的他被一脚踢出了京城,外放一方贫苦的下等县城做知县。
接下来的十五年间,他辗转各地,每每刚把当地治理出几分颜色,就会被突然调离,让旁人摘了桃子。
直到他入宫的妹妹诞下公主,当时的肃宗皇帝才注意到他这个人才,多次擢升,用了五六年时间将他一路擢升为正四品御史中丞。
然而,就在他时来运转之际,肃宗皇帝却驾崩了。之后,他因犯颜直谏触怒了新君,被罢官夺职,赶回了老家汴州。
大约三年后,天下已经被新君折腾得山河动荡,流寇四起。
为了护佑故里,赋闲在家的谢劲松操练乡勇,抵抗民乱,协助当地官府剿灭了多股盗贼,立了不少功勋。
在见识到谢劲松的才能后,汴州刺史征辟他入府幕僚,参知政务。
其后两年,汴州大治,谢劲松也因功复起,被征召为门下省任左谏议大夫。半年后,再次因屡屡封驳皇帝诏书被先帝厌弃,改任太常寺少卿。
虽然同是正四品,但太常寺的职权早已被礼部侵夺干净,他这个大理寺少卿只是徒有其表的闲职,有名无实,有职无权。
这冷板凳,一坐就又是五年,一直坐到现在。
当季挽舟的銮驾赶到谢府门前时,谢劲松、卢氏及其长子谢钰,女儿谢清漪早已在门外迎候了许久。
见到这个场景,季挽舟的眼角微微湿润。
在前世靖京失陷的混乱中,舅母卢氏和表妹失踪,谢钰为了救她而死,舅舅谢劲松一夜白头,没多久便病逝了。
她至今还记得舅舅临终前一再叮嘱,让她小心季挽裘和太后,可惜,自己却没能听进去。
见礼后,季挽舟被迎入府内,落座客厅。
一番寒暄后,卢氏以准备膳食为由,引着女儿谢清漪走开了,留下季挽舟、谢劲松和长子谢钰叙话。
季挽舟取出折扇,将之递给谢钰,道:“钰表兄,瞧瞧这柄折扇,是不是挺眼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