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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故人遥第四章

随小厮进入堂内,灯火相照,湘帘翠幌,虽在楼阁之中,却好似身处幽静园林,堂中设水榭,芙蕖浮水,楼阁之上绮窗锦幕,乔清昭抬眼看向坐在水榭之中的情语,娇媚柔静,姣好的面容上挂着一丝疲倦,她见乔清昭来了,起身献礼:“情语见过公子。”

乔清昭也不废话:“人是你杀的吗?”她的眸透过面具盯着情语,情语只觉得所有事情都可被她洞察一般,低首直直跪了下去:“公子明察,情语的确与善玄闹过不愉快,却也是两年前的旧事了,情语怎会为了曾经区区口角之争杀人泄愤而罔顾前程呢。”

乔清昭不再追问,捏捏眉心,说道:“好,我会帮你查清此事,你休息一阵吧。”若是情语做的,她自然会责罚情语后备礼去般若圣地致歉,如何处置也需得给般若圣地的人一个交代,但情语既已说不是她,那便是有内情了,许是巧合让善玄死在枫林晚门口,又或许是有人针对枫林晚设的局。

她点头向岁稚示意,岁稚眉梢沾上笑意,向情语道:“情语妹妹,还请带我们去看看尸体。”

情语点头:“请随我来。”她嘴上不说,可心底却因为惊雨公子毫不犹豫地相信自己而心中微动,虽说在她刚入枫林晚时,惊雨公子便嘱咐过所有姑娘受了委屈不必隐忍,只要不瞒报,不扯谎,姑娘们在楼里就能获得寻常人该有的尊重。

枫林晚的地下室内,与堂上的烛火通明不同,阴暗潮湿,黑暗中乔清昭听到墙角难以被察觉的犄角旮旯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抵是些见不得光的鼠。再向里走,一股强烈的腐臭味钻进几人鼻子,几近让乔清昭呕吐。

她强忍不适,走进黑暗深处的尸体,岁稚持着灯盏为她照明那处。她带上手套,覆向整具尸体最明显的伤口处——一处刀伤,大约是宽半寸长三寸的匕首所伤,刀口干净,砍断动脉,一击毙命。喷溅的血迹沾在善玄的身上,全身斑驳,触目惊心。伤口左浅右深,若凶手是惯用右手,则排除凶手是正面刺杀与自杀的可能,应是从身后环住善玄脖子,快速地动手。乔清昭暗想:凶手身法利落,估计善玄连凶手的脸都未瞧见,甚至都来不及出口呼救便一命呜呼了。真不知是怎样狠辣的人才会这样取人性命时如此毫不犹豫。

她看向尸体右腕衣角有被烧焦的痕迹,转头问情语:“为何这块角料有火烧痕迹?”

情语回道:“当日善玄刚好倒地,就被枫林晚的人瞧见了,凶手点的火势不大时便被咱们的人灭了,而且凶手身手极快,我们的人根本没有瞧清长相,只瞧见不是很胖而已。”乔清昭有了定论,看来凶手确实是惯用右手,否则他点燃的应是左腕衣料,况且若是正面刺杀,按匕首长度,此时凶手距离善玄不足一尺,大部分血迹应在凶手身上才对,不会有这么多在善玄身上,且此时善玄身子头部重量应当在凶手身上,整个人呈将要倒下趋势,只有这样向前喷溅的血花才会沾到善玄衣上。可以肯定,凶手定要比善玄高些,否则善玄此时头部应微向下,血迹会向上喷洒然后又径直落在脖子上或者落在胸前,而且凶手手腕有力,足以一瞬可以扳倒善玄这样的成年男子。

乔清昭眯起眸子,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情景:枫林晚内笙歌不停,客人们作欢取乐,枫林晚的人又忙着招待,夜深中善玄行至枫林晚门前,被凶手捂住口鼻向后一拖,挑中时机砍中动脉杀死,动脉中鲜血喷溅,向前溅出的血液落在善玄的衣服上,而凶手在其倒下前迅速点燃火折烧向善玄衣角,然后逃离。且不说凶手动作之快,可以在善玄向后倒的时间内杀人点火,就说这整个过程几乎毫无破绽可言,就足以让人心悸,若不是枫林晚中途有人出来,待晨起门前只有一团灰烬,连死者是谁都分不清了。

但仍有疑点,凶手武功高强,还想要放火烧尸,极有可能是不想让人知晓善玄的身份,可为何又任由善玄身旁的弟子仓皇而逃,回去报信?还是说,放火并非要隐藏死者身份,而是别有用意呢?

此时岁稚出声道:“公子,昶乐死法同善玄一模一样,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她想起半月前的鸾梧岸昶乐之死,据岁稚说昶乐亦是被人割断动脉一击而亡,并且死后焚烧尸体,使其化为灰烬。

昶乐之死破坏了枫林晚与鸾梧岸谈好的交易,而善玄之死让般若圣地将矛头顿准枫林晚,总之似乎就是冲着枫林晚而来,但由此下结论未免过于决断,还需调查才可。

将两件事关联一起,可以确定的是焚烧尸体定不是为了隐藏身份,而是有其他用意,不然昶乐死在自己房间之中,可以立即确认昶乐身份,善玄弟子逃离报信,也可以确认善玄身份。

乔清昭将头扭到一旁,欲要离开,挥挥手示意岁稚和情语跟上,待新鲜的空气钻进口鼻,乔清昭这才微张口使劲呼吸,将方才的闻到尸体腐败气息的窒息感压下去。

“岁稚,传信到鸾梧岸,请姜宗主一聚。再知会般若圣地,请善玄大师的小徒弟前来,我们还需听听目击者的证词。”甚至,不排除是那位小徒弟对自己师父心怀不满,趁无人杀害善玄。

顿了顿乔清昭不忘嘱托:“记得把尸体送回般若圣地,再清理一下地下室。”

岁稚应道:“是。”

约莫三日功夫,姜景逵抵达肃州。步入枫林晚正堂,姜景逵先向乔清昭作揖:“惊雨公子有何线索,竟如此紧急?”说罢又环顾一圈,见一位白衣公子,锦衣上纹样繁复,腰间别着翠壶,眉间透出亦狂亦侠的飒爽,于是又作揖:“肖公子。”此人是般若圣地的弟子肖弈飏,擅长诗文,喜好饮酒,在文坛上享有盛名。

乔清昭回礼:“不瞒姜宗主,前几日般若圣地的善玄大师死在我枫林晚门口,死状与昶乐护法几近相同,我将您与肖公子一同请来,也是想看看您是否能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

姜景逵说道:“在下组织的弟子徐乐自称看到了穿着松间照装束的人,但也尚未有实证。”

跟在姜景逵身后的徐乐站出来辩解:“弟子真的看到了!”

乔清昭挑眉问道:“哦?何时何地?”

“就在弟子去接岁稚前辈的时候,大概是日头将落时。”

乔清昭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徐乐,徐乐被看得内心发毛,但也不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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