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追到底没能考剩下几科,中午休息时,她借班机给叶子晋打了个电话问外婆情况如何。
叶子晋还没说话,叶追先听到了电话里林清隐隐约约的哭声。
叶追脑子一片空白,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哭声意味着什么。
“爸爸……”她颤抖着叫出这两个字。
叶追开口的那一刻,叶子晋就知道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自己不能在瞒着她了,“岁岁,外婆她……”
“爸爸你别说了。”叶追飞快地打断了叶子晋的话,“我想……回去送送外婆可以吗?”说出这几个字后,叶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已经哭到刺痛的眼睛再次决堤。
“岁岁你别哭,你就在学校等爸爸,爸爸马上来接你好不好。”
“爸爸我没哭,你别担心。你先开车回去陪妈妈,我自己回来。”她的妈妈没有妈妈了,妈妈此刻更需要爸爸的陪伴。
叶子晋:“我们一起回去陪妈妈。”
“叔叔,您安心开车,我送叶追同学来找您。”
“同学请问你是?”
谢休辞修长的手指捏着从叶追手里拿过来的手机,“我是她的同桌,我叫谢休辞,您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地将她带过来。”
叶子晋一口拒绝:“不行不行,那怎么好麻烦你呢。”
“没关系,我正好有事情去玉南。”
谢休辞挂了电话去看叶追,叶追刷地转过身去,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叶追背着谢休辞胡乱地抹了一下眼睛。
“用这个。”谢休辞将一包纸巾递给她。
叶追竭力克制自己的哭腔:“我根本没有哭,你什么也没看见。”
谢休辞轻嗯一声:“你没哭,我什么也没看到。”他将纸巾放进叶追的手里,“现在,先将眼泪擦干。”
“都说了我没哭。”叶追从他手里拽过纸巾,闷闷地说,“我不用你陪我去,我自己去就可以。”
“你如果不想让你爸妈担心你就自己一个人去。”
“那我也不用你送我去。”
“嗯,那我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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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铁正飞速前进着。
叶追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手里捧着一杯热奶茶,身上还搭着谢休辞的外套。
冷静下来后,她再也不能负气说出不需要谢休辞陪同的话了。不可否认,不管是归还班机还是跟班主任请假,不管是短时间内规划好路线还是买车票,这一切的一切,因为有了谢休辞的陪伴和帮助,她惊闻噩耗后惶惶不安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踏实的感觉。
“小伙子,带女朋友出来玩啊?你们放假了吗?”
许是叶追身上的校服太扎眼,很快便引起了邻座阿姨的注意。
“你们感情可真好。”
“我们不是……”
“家里出了点事,带妹妹回去看一下。”
叶追正准备解释他们不是情侣,谢休辞已经先一步解释了,他的语气淡淡,让阿姨没了再问下去的兴致。
叶追怔怔地望着谢休辞的侧脸,没想到他会以哥哥自居。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奶茶,这是他上车前买了塞给她,让她暖手用的。如果,有谢休辞这样的哥哥,似乎,也还不错,她想。
“谢谢哥哥。”她微微靠近谢休辞,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谢休辞身子一僵,放小桌板的手微微抖了抖。
“坐好。”他轻声呵道。
叶追撇撇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两旁是漫山遍野的春意,叶追侧过头看窗外的风景。
只看了几分钟,她的眼睛就胀痛起来,今天哭得太久,她不仅眼睛痛,头也发晕。
“谢休辞,我先睡一会儿,一会儿到了记得喊我哦。”不等谢休辞回答,她已经靠在座位上阖上了眼睛。
谢休辞将注意力从手中的杂志上移开,就这样看着叶追。
良久过后,他看着因为不时的磕碰而蹙眉的叶追,伸手将她的头慢慢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叶追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还在医院,外婆也还躺在病床上。
梦里的外婆一直在喊她的名字,她慢慢地走过去。
可是,还没等她走到病床前,外婆就笑了起来,她说,真好,我的岁岁回来看我来了。
叶追想过去抱一抱外婆,却怎么也走不过去。外婆明明在笑,叶追却清楚得感觉到,她不是在对自己笑。
她和外婆的距离仅有咫尺之遥,却如同隔了天堑鸿沟。
渐渐地,门外走进来更多的人,有她的爸爸妈妈,有舅舅舅妈,有晓峰哥和媛媛姐,还有许许多多她不认识的亲戚。
他们都站在外婆的病床前,表达着自己的关心和思念。
外婆,你看看我啊,我是岁岁啊。
她被困在原地,无声地叫喊着,没有一个人能听见。
人越来越多,外婆的笑容越来越淡,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
不,不可以,外婆,你快点好起来,医生,医生在哪里,求求你们救救她。
叶追着急,担忧,然而,无济于事。
周围的人一个一个散开,外婆的身影也越来越透明。
叶追终于能动了,她扑过去抱住外婆,想求她留下来不要走。
她扑了个空,她的手穿过外婆的身躯,什么也没抓住。
怎么会这样?
“孩子,外婆年纪大了,要走了。”外婆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如既往地慈祥和蔼。
“外婆,您不要走好不好,您再陪陪妈妈,她很爱您,舍不得您。”
“傻孩子,人总是要走的,不管早晚,我们总是要经历这一遭的。”
叶追急了,她有好多好多话想和外婆说,“可是……可是……”
“没关系的孩子,外婆很想你的外公,现在,我终于要去见他了。”
“那妈妈怎么办?以后,妈妈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