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方向努了努嘴:“回去换身衣服。”
“哦。”
许姗姗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并且里面没穿内衣,她后知后觉地两手捂胸,扭头就跑,“等我!我回去换个衣服就来!”
“他大爷的,胸还是那么平……”
她踩着人字拖哒哒地跑了,嘀咕的话语消散在空气里,他抿唇手碰一碰鼻子,走几步去拐角的阴影处等待。
许姗姗这趟回家足足用了十五分钟,出来时换了身浅蓝色的及膝连衣裙,披散的头发扎成一股高马尾,洗干净的脸看上去顺眼了一些。
“我看到镜子旁边有口红顺便涂了点,嘿嘿,好看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作为十八岁的许姗姗,这还是她第一次涂口红,化妆包里的瓶瓶罐罐就别提了,全都不会用。
陈况的目光从她的红唇上移开,不予置评,“走了。”
“嗯。”
许姗姗跟在他旁边好奇地左右张望,“路变宽了,好多门面都换了,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她不由发出感慨,像个刚搬来不久的外乡人,对于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哇,那家小卖部还在!”
她指了指不远处,两人昨天还一起在那里吃泡面,“走走走,去买根碎冰冰吃。”
小卖部的冰柜就放在室外屋檐下,她翻来捡去给自己拿了根草莓味的碎冰冰,等陈况付完钱出来,很自然地掰断一截给他。
“喏,一人一半。”
甜食是许姗姗的专属,不是他的。
陈况犹豫着,接过来拿在手里。
五月清晨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风也是温柔的,两人继续往前走,不只是小卖部,他们常光顾的包子铺也还在,许姗姗拖着他进店里先给各自点了一笼肉馅儿小笼包。
“还要两杯豆浆!一杯甜的一杯咸的!”
她和包子铺老板吆喝,甜的是自己的,咸的是他的。
陈况眸中闪过晦涩的光,坐在她对面有片刻的失神。
许姗姗的眼中只有吃的,她一早上就啃了半根碎冰冰,早已饥肠辘辘,包子一端上来,立刻夹了一个一口咬下,腮帮子都鼓了。
对比她的狼吞虎咽,陈况不疾不徐地站起离坐,返回时两碟小菜放在她面前。
许姗姗指了指豆浆,摆出个痛苦的表情。
陈矿把她的那杯豆浆拿过来,插好吸管又还给她。
终于把整个包子咽下去,她长长松了口气:“我发现我的视力变好了,不戴眼镜世界也是明亮的呢,是做手术了吗?”
“嗯。”
看来她十八岁前的愿望还是实现了一部分的,许姗姗又吃了两个包子,没那么饿了才又问:“你说我成了医生,那你呢?”
陈况配合她的装疯卖傻,答:“入伍。”
“军人?”
“嗯。”
她啧啧摇头:“我还以为你会成为一名体育老师呢。”
她没什么宏图伟愿,能在自己一直生活的小县城有份差不多的工作就好了,另一个时空里,她前不久还跟他半开玩笑地说过,等大学毕业两个人都回平桥,他当老师她当医生,一起祸害平桥下一代。
结果眨眼间到了三十岁,他们谁都没成为当初说好的那个样子。
“那等假期结束,我们是不是就要分开了?”
“嗯。”
她失落地垂下脑袋,嘴巴里的包子都不香了。
他碰了碰她的脚尖:“干嘛?”
“哼,一定是你先背叛了革命!”
许姗姗别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陈况两唇蠕动,正要说点什么,她一拍桌忽然站了起来:“糟了,你先前说我三十岁,那我是不是已经结婚?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放假回娘家探亲的?”
“你想多了。”
许姗姗松一口气,突然让她当孩子妈她可受不了。
“那我有没有男朋友?”
“不清楚。”
许姗姗气结:“你怎么能不清楚,我们只是分开两地,又没断了联系。”
陈况耷拉着眼皮,沉默了。
“那你呢?你自己的情况总不会还不清楚吧!”
他慢吞吞抛出答案:“单身。”
“这还差不多。”
心理平衡了。
她吸干净最后一口豆浆,拍拍手掌,“走吧,回家。”
包子铺离家不远,两个人原路返回各进了各家。
回到房间,陈况坐在床边,整个人往后一倒陷入柔软的床里。
窗户是开着的,微风吹动起白色的窗帘,挂在窗棂上的晴天娃娃叮铃铃地响,阳光透过窗洒落进来。
打破一室宁静的是夹带着哽咽的呼唤。
“陈况陈况!”
陈况呼吸口气,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