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作品悉数送给了他熟悉的人们。图书馆里挂着其中的几幅,林暮依的店里也选了一两幅尺寸合适的当作装饰,剩下的这三幅由于尺寸太大,她也就把它们存放在了阁楼上。
林暮依看着中间的那幅郁金香,这一幅是老谭的绝笔。老谭生前从没画过郁金香,却在人生最后的封笔阶段选择郁金香入画,并将它留给了林暮依。
就在林暮依出神之际,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本以为又是大爽来和她八卦乐队的进度,不过看到来电人是谁后,她惊喜地接起了电话。
“小裴哥!”
电话另一头,裴映楚听到林暮依惊喜的声音,也唇角微勾,生起了打趣她的念头。
“怎么,给你打个电话就这么开心?不怕我检查你的工作?”
“哪有人好久不打电话,打电话就为了查工作啊,大老板!”
裴映楚就是图书馆项目的主要出资人,说是林暮依的顶头上司也不为过。不过两人也是朋友,虽然平常都因为各自的工作而不常联系,不过并不会因为时间而冲淡了年少的情谊。
两人各自闲聊了几句近况,便说起了正经事。
“对了小裴哥,你今年回来吗?”
林暮依边说着,手指轻轻地抚上画作右下角,那里有一个很隐晦的记号,是老谭作画的习惯。每次完成一幅画作,他便会在右下角隐藏式地画上自己的名—YU。不是特别了解他的人都不知道,或是看不出他在上面留下了记号。
再过几天,就是老谭的忌日了,而这就是他俩此次通话的原因。
裴映楚回道:“这次就是想和你说,我今年恐怕赶不回来了。”
听到这里,林暮依感到很惊讶,随后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地质问:“连你也不回来了吗?你太过分了吧!”
老谭去世至今已有三年,起初还会有些人回来探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总是有各种理由,渐渐地回来的人越来越少了,去年甚至只有林暮依和裴映楚。没想到今年裴映楚也要找借口不回来了。
裴映楚知道林暮依生气,也自知理亏,赶忙解释:“先别生气啊小林子,我这半年都在国外的分公司,最近实在回不来,但我保证,等我回国了第一时间就来,行吧?”
“哼!”但林暮依可不买他的账,“多说无益,挂了。”
“等等啊小林子,我真是实在走不开了。”
“......”
说不满是真的,因为林暮依一直觉得,哪怕所有人都不回来了,裴映楚也一定会来的。因为他和他们这些孩子都不一样。
裴映楚并不是岛上的人。在老谭来岛上的第一年夏天,裴映楚出现在了这座岛上,他是专程来找老谭的。
老谭曾经是裴映楚的家庭教师,专门教他美术。在他小学时他就与老谭成为了师生,后来老谭则因为一些遭遇而离开了裴家,回到了小岛上。
因为和老谭关系好,即使他们已经不再是师生关系了,但裴映楚每逢长假便会来小岛上找老谭白嫖他的美术课,顺便待在他那蹭吃蹭喝。
虽然有很多孩子都围在老谭身边,但林暮依是老谭在小岛上唯一的学生。于是乎,裴映楚和林暮依便在学画画的过程中建立起了友谊。
直到老谭去世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个平常总是笑容满面的人,在这世间无亲无故,孑然一身。而他的后事,可以说几乎是裴映楚一手操办的。甚至在曾经破烂的书店之上,他还出资建起了一座图书馆。
林暮依曾经都怀疑,裴映楚是不是老谭的私生子,怎么对他这么好。不过这个猜测完全不可能就是了。
所以论对老谭的关心程度,林暮依自认不及裴映楚。如今他自己都开口说回不来了,那必然是真的走不开。
于是乎,虽然心里还是很别扭,但林暮依回应道:“那说好了,你有时间了就赶紧过来。”
裴映楚也才终于放心地叹了一口气,郑重的承诺道:“我保证,一定早点回来看他。”
“对了,小林子。”在电话快要结束时,裴映楚柔声地嘱咐着,“别忘了,去的时候,带上一束郁金香。”
“嗯,我知道。”
挂断电话,林暮依盘着腿坐在这幅郁金香前,夕阳的余晖透过低矮的窗户照到画上,那已经干透的颜料因为光的照射而闪着光泽。而林暮依仰头坐在这幅画作之前,好像只要她一侧头就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但一个眨眼之间,印入她眼中的,其实只有阳光下清晰的浮尘。
她一一看过画中的每一朵郁金香,而后一个人喃喃道:“老谭呀,今年只有我一个人来看你了。”
林暮依将三幅画当中的另一幅海景图挑了出来,把它抱到了店里,准备给店里换上新的装饰画。她拿出凳子,找到锤子和钉子,正准备开始这项工作,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不是吧,今天电话怎么这么多。”
拿出手机来一看,又是大爽。
“喂,又怎……”
“暮依,你快来救我!”电话里传来的是阿晖声嘶力竭的求救声。
啊?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