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粉红,知道她今日饮的不少,安慰道:“小姐忍忍,回府了奴婢给您做解酒汤。”
“嗯。”
沈灵萱半掀起车帘,想透透气。
沈灵萱透过车帘看向外面,数年未归,燕勒城跟她印象里有些不一样了。车头前面大街上有家店,门口排了老长的队伍,沈灵萱问道:“前面是哪,怎么那么多人?”
大梁民风开放,女子独身上街都十分寻常,兰香掀开了一点车帘,看了一眼又放下:“那是两个月前新开的糕点铺子,卖咱们燕勒城的糕点的。”
刚被灌了几杯酒,沈灵萱肚子有点空,闻到糕点的香味不禁食指大动:“兰香,咱们在前面停车,你去买点回来。”末了又加上一句,“多买点。”
不一会,兰香抱着两个食盒回来。
沈灵萱好奇地打开,发现竟然还有桂花糕。
白白糯糯的糕点上还撒了黄色的桂花花瓣。
沈灵萱捏了一块,塞到兰香嘴里,又捏了一块自己吃。
舌尖蔓延上甜滋滋的味道,主仆俩异口同声:“好吃!”
桂花糕做的不错,比江南也不遑多让。
兰香更夸张,好吃到眼睛都眯了起来,沈灵萱看她这样子,不禁取笑她:“要真到了江南,你这样子可是要被师父打出去的。”
兰香不了解江南,被她的神情唬住,有些担心地问:“小姐,江南师父真的这么严吗?”
她不知道她师父叫什么,只按照地域称呼他“江南师父”。
沈灵萱合上盖子,漫不经心道:“差不多吧。”
她师父若不严格,也不会好几年不允许她回来。
兰香叹了口气,心有疼惜。
“那小姐,你可要好好歇歇,咱们燕勒城好玩的东西多,你想干什么兰香陪你。你这次回来,府里上下都很高兴,还有老爷,平日你不在,老爷连府里都不怎么回。”
沈灵萱父亲沈重是燕勒城的四品将军,掌燕勒城的防守事务。
沈灵萱幼年丧母,与父亲相依为命。后来,她被父亲送去江南,她走后,偌大一个沈府只有沈重一个主子。
没了牵挂,赶上公务繁忙的时候,沈重连家都不回。
“嗯。”
沈灵萱应了一声,望着晃动的车帘若有所思,心中酸涩。
兰香见她不说话,也噤了声,生怕打扰到她。
车内,传来马车吱吱呀呀的轮子声。
兰香端详她的脸,发现小姐跟当初比比眉眼精致了很多,性子也安静了很多。
午后时刻,炎炎烈日晒得人昏昏欲睡。
李临渊在宁寿堂,跟母亲说府中发生的事。
“……陛下以伯府后继有人为由,让儿子在靖怀他们三人里选一个得力的派往北疆。”
“国舅在一旁帮腔,说不就便要入冬,北疆将士劳累,让府里尽快选定好去北疆的人。”
安平伯府的老太君端坐堂前,手持鸠杖,满头华发难掩精明矍铄。
偶染风寒,独孤氏咳嗽了两声,旁边的侍女忙给她顺气。
独孤氏推开侍女的手,忍住喉咙间的干痒,以老太君的身份一锤定音,“靖怀不能去,他是长子长孙,要继承宗祠。”
“……是。”
虽然他也知道长子不能去,但母亲这般斩钉截铁,只为护着靖怀,多多少少让人觉得不舒服。
老太君蓦地又咳了,止不住的声音在屋里回响。
李临渊忙上前,一边亲自给独孤氏后背顺气,一边让人拿特调的润喉膏。
独孤氏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待气顺了一点,继续之前的话题道:“靖明……他还小,连枪都拿不起来,只能让靖……靖远前去了。”
李临渊的手顿了一瞬,接着又继续刚才的动作。
独孤氏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
刚才一阵剧烈的干咳,让她的声音颤抖中掺了些沙哑,“阿渊,你别怪母亲心狠。靖怀与靖远都是我的孙子,我哪有不疼的。”
老太君抬头看着自己的独子,政事煎熬,他的鬓边已经生了白发。
“你父亲死前,心心念念的是将李家门楣发扬光大。太后仙逝多年,中宫无皇后,陛下也没有再次立后的意思,伯府势单力孤,避皇室锋芒而勿用,顺天子心意方是上策。”
“……是。”
老太君确实有自己的私心,长孙在她膝下长大,又素来体弱,她难免偏疼几分。但她的这几句话入情入理,比他看的还要深刻几分。
“但,律法之外还有人情。”独孤氏摸着自己鸠杖上的花纹,主理李府几十年的老太君见惯了风风雨雨,沉声道,“你去给二郎谋一个平稳之地,待过了这个风头,母亲亲自入宫,求陛下把我的孙儿放回来。”
“儿子已经选好了一个地方,房大人也说此地适宜,主将人品贵重,城池固若金汤。”
“哪里。”
“北疆,燕勒城。”
“……也好。自己选的地方总比让别人捏着鼻子走强。既已选定,你马上为二郎打点行装,”老太君看着外面刺眼的烈日,眼角的纹路里藏着不可捉摸的智慧,“在申国舅反应过来之前把二郎送过去,叫上几个人给二郎践行,越快越好。”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申国舅巴不得伯府的孩子出什么事,好削弱伯府的后继之力。
现下伯府选定嫡次子从军为国效力,已经全了陛下的面子,至于嫡次子去哪,这点事伯府还是能做得了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