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那侍卫道:“诶你说,刑部大牢这回逃出去那么多人,能抓得回来吗?”
“这与你何干?又不用你抓。”
“你是没瞧见那阵仗,说是大炮把墙轰出了个窟窿,其实都是为了安抚百姓特意往轻了说的,那刑部大牢基本就是塌了,得重修才行,里头关押的犯人也都跑的差不多了,都快赶上大赦天下了。”
兄弟,你再多说两句,求你了。白展堂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那侍卫,生怕自己听漏了哪个字。
只听得那侍卫接着道:“如今那大牢里简直是空空如也,据说连那手脚筋断了的都不知去向了,你说这不是奇了吗?”
娘果然已经不在大牢里了,她能去哪呢?
“手脚筋断了,还能长上?”
“这我可不清楚,刑部和兵部的事儿咱知道的越少越好,安全。”
“说的也是,只是茶余饭后端妃娘娘也会当作谈资和我们略说一说罢了,现在这前朝后宫有谁不知道这两位尚书互相不对付啊。”小宫女笑道,因她在宠妃身边伺候着,故而消息灵通些,此刻倒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依我看呐,这兵部根本不是什么操作失误,哪有那么巧,一下就轰塌了刑部大牢?这话我只同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啊,”那侍卫压低声音,对那宫女附耳道,“据说那天,有人看见会使法术的人去牢里截人!”
“你别唬我,哪有什么会法术的人呐?”
“真的!我那同乡亲眼看到的!他说看见那人手指头一甩,对面的人立马就不动了,这不是法术是什么啊?”
不动了?难不成是……隔空打穴?
是……葵花派的人吗?葵花派怎么会和兵部有关联?
那娘呢?娘是不是被葵花派的人带走了?
一时间,白展堂脑中闪过无数的问号,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措手不及。好在今晚他来了皇冠,不然这事儿竟叫他上哪知道去?他很肯定,娘现在不在大牢里,还很有可能被葵花派所控制。得知娘已经离开大牢不知去向,白展堂心中七上八下,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回去整理一下得到的消息,想办法找到娘。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线索,白展堂觉得自己也没有待在这的必要了,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龙椅他也不想看了,冰冰凉凉的有啥用啊,不能吃不能喝也搬不走。刚好他也饿了,心想今日是国宴,御膳房定是满目珍馐,白展堂不做他想,便起身往那御膳房奔去。
去御膳房的路并不好找,白展堂只得催动体内真气,好不容易才循着气味找到了御膳房的门前。现下这里空无一人,他猜测这些奴才们多半是跟在御前伺候着,午门离这儿可远着呢。他摸进去,只见几十个灶台上空空如也,食材也都是生鲜的,只有几个小碗里面盛着东西摆在案子上。白展堂有些失望,心道这皇帝也太抠门儿了点,光顾自己吃的痛快,这么大个御膳房里竟然啥都不剩了。他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随手拿起一碗红彤彤的,也不知是红枣还是什么的直接往嘴里送了下去。
好喝,这好像是粥吧。
这第一口,他连嚼都没嚼一下,直接吞了下去,只是入口时觉得有米粒在口中流动。他端起碗来细细看了看,惊讶道:“这米,还有红色的?真是奇了。”他胡乱的将这碗粥吞下肚,接着又端起其他几碗,也不管是酥酪还是别的什么一并吃下。
“皇宫就是不一样啊,这粥也太好喝了!嗝。”白展堂打了个饱嗝儿,刚刚他囫囵吞了大概七八碗,此时正悠哉悠哉的在御膳房溜达,东摸摸西碰碰,就像个好奇的孩童。
走着走着,他忽然闻到了阵阵酒香,多年的饮酒经验告诉他,这味儿绝对是好酒!他立马顺着气味拐到了藏酒的地窖。皇宫的地下酒窖宽的没边儿,他也懒得走太远,随手拿了两坛上面贴着“秋露白”字样的酒,就翻身上去了。他四下张望,见周围并无其他人,便拎着酒找了个犄角旮旯,一屁股坐下,打开酒坛子便往喉咙里灌,一口下去,便空了半个坛子。
因着是没热过的酒,又喝得急了些,他被激的打了个寒颤,一张脸揪成一团。待酒流进胃里,周身生出一股暖意,方觉好了许多。他的脸有些发红,许是酒力发作,但他毫无察觉。今日是上元节,他抬头望去,只见漆黑的夜空中明月高悬,忽而听得城中有人在放烟火,那光彩直冲云霄,一个接着一个绽开,霎时将夜空照的恍如白昼。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白展堂看了看手中的酒坛子,虽说不是那杜康酒,但也让他十分受用。他觉得全身轻飘飘的,像是在做梦一样,眼前的景象不断变化着,将他的思绪带回过去。他仿佛看到了娘在对他微笑,看到了那日桃树下的姑娘,她的脸被桃花瓣映红了,轻唤他一声小白哥哥。
他原以为三年前的选择可以让他好过一些。可他错了,他信错了自己。怜我世人,忧患实多,舍离断本就不易,何况他一向优柔寡断。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放弃一切走上这条不归路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可对当时的他却是为数不多的可走之路。现在的他只是得过且过,能熬一日是一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找到娘的下落。他心中已有决断,等到他与娘母子重逢之日,就是他金盆洗手之时。
两坛酒已经见底,可白展堂还不尽兴,“今日上元佳节,城中西市必定很热闹,现在还早,不如去瞧瞧。”他自言自语着,起身便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找到了来时的地方,双腿一蹬便踩着墙头翻了出去。可怜那姬无命,这已经是第二次被白展堂忘在脑后了。
……
此时,京城郭府。
“爹,娘,孩儿走了,您们要多多保重!”郭芙蓉身着男装,跪在地上,对着郭氏夫妇磕了三个响头。
“芙儿啊,爹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要谨记于心,知道吗?”
“女儿知道了。”
郭康站起身来走到郭芙蓉身边扶起女儿,他看着女儿的脸,心中有万般不舍,口中的话亦是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这女儿性子直爽,看似挺精明的,其实那点儿天赋都用在习武上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将女儿捧在手心上,如掌上明珠一般,将她保护的很好,但也正因如此,才使得郭芙蓉心性单纯,基本上可以说是没什么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