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讲得火热，”晏昭清咬了咬唇，似是有些为难，她道，“那便请嬷嬷先脱衣，可好？”
苏艳正摆着架势，手上拍打藤条，听到晏昭清这句话，愣得差点咬破自己舌头，她停下了动作，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嬷嬷，为何如此惊讶？”
晏昭清眉头微蹙，染上些怒意，轻盈几步，“嬷嬷无凭无据，仅靠几句胡话就将我的清白折了去，说我同城外人厮混，要我脱衣自证清白。”
“那我断言……”晏昭清有些没底气的瞄着上方文字看。
【你倒是说呀！】
【别怕，开过一次口就容易了。】
【保持住，不能输，说什么不是说！】
【赞同赞同，在这等极品家仆面前，别装着闷闷嘴巴不开口，不收拾好她们，下次还要应对，麻烦得很。】
“那我便断言，嬷嬷手脏身脏，心脏。”晏昭清捏着拳，一鼓作气喊出声来，“苏嬷嬷何不先脱下衣裳，让我观观身上，手脚是否干净呢？”
扇寻叙踏过后院的门槛，走进来时，闯入眼帘即是这番场景。
春风微晃，花草馨香，池边绿柳摇曳生姿，叶柳隐隐遮住站与旁侧的女子的面容，愈愈朦胧，一裙红裳，身姿轻盈似薄叶。
他认为在晏国公府受了气的姑娘，此刻黛眉浅隆，明眸焕光，站在朝她呛声使绊子的老仆面前，不卑不亢，声音清脆，说着自己的道理。
“今日嬷嬷不脱衣，不愿自证清白又存何理由冲我发难呢？”
瞧着晏昭清说出口这一字一句，不卑不亢的傲气模样，扇寻叙嘴角上扬，偏头一笑，说人，怎得自己耳朵先红了。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瞧她小步上前说话，佯装“厉害”，红润手指却藏在身后，敛着裙子，悄悄揉。宛如柔情兔儿学凶，毛茸茸三瓣嘴微皱，露出洁白润牙，真真可爱。
思绪撩开，扇寻叙记起幼时晏昭清站在自己面前，挡住黑狗那颤巍巍，害怕的模样。
他笑，“胆子，似乎是变大了一些。”
起码站人前不露怯了。
“定安将军，定安将军？”响起一道疑惑男声。
扇寻叙收起笑容，嘴角变得平缓，乌黑的眸里藏着不容他人知晓的戾气。
他收回自己的依恋视线，抬起手摸摸自己耳垂圆玉，应了一声，“来了。”
若晏昭清在此就会发现，面前桀骜少年耳垂上戴着的那抹碧绿，正是当日她那珠钗之上的玉石。
柳树之下，空中字幕飞速唰过：
【哈哈真有你的，她辱你清白名声，你回她身心不干净？】
【说得倒也没错，这人心里脏着呢！】
【笑得我大腿都拍红了，你们看苏嬷嬷吃瘪的脸，黑得不行。】
【就准备停下了？再说些话呀！说什么都可以，数落家仆还要手把手教？】
晏昭清抿了抿唇，亮晶晶的眼里添了几分镇静，紧盯着苏嬷嬷看。
而她回苏嬷嬷的声音又脆又响，院里闲话的贵女们均听得极其清楚。
“手脏身脏心脏？”
在场坐着的贵女们均是有着八百个心眼子的主，稍微一寻思，哟，拐着弯骂人！
这句话不就是在暗讽她们这些人儿心里头想得杂，坏心肠嘛！
在座的几位可全认识晏昭清，在她还坐着晏国公嫡女位置的时候更是少不了来叨扰，想攀些关系。现有旁的捷径能乘云而上，她们就跟被蒙来了眼似的，均扭头交好晏双慧，再加上她们今日聚在一起，本就是为了踩晏昭清，要让让旁人听了去，指不定会说她们些什么。
届时一双双眼，瞥过来瞥过去，最为靠近晏双慧的几名贵女，忽而统一动作，从衣袖中取出帕子，掩在鼻下，而后不动神色地和晏双慧拉远距离。
苏嬷嬷她们均认得，方才就站晏双慧身边说讨喜话，现在还是离人远点好。
高门大户里的小姐姑娘，身边跟着的嬷嬷大多是从小接触的，最为亲近，但若是身边嬷嬷沾上这么个脏字，哪哪都落不到好。
其中数张家小姐张意慈最为难受，她和晏昭清一样，均算不进这八百个心眼里，融不进去。
她单手撑着脸，闲的无聊，恨不得马上就离开，从一开始听身边人聊晏昭清，她就没听，打着哈欠差点睡过去，如今看晏双慧的眼神透着浓浓的疏离。
她家表姐姐让皇上封了妃位，更加上张意慈曾进过宫，她在京城贵女里的地位更是高上好一截。
张意慈喜欢和各家小姐们聊天，从闺房轶事到坊间传闻，说起来不带停能聊一宿，可今儿这“脏”字确实是有些碍着眼了。
她听宫中教养嬷嬷说过，瞧见再怎么恶心的人和事，也要学会不动声色。
此刻，张意慈憋下心里不爽，脸上假意带着笑，端起杯子微微吹着热茶。
是往年的春茶，带着些陈腐的味道，经过热水一烫，褪去旧味，喝着闻着倒也算清新，起码能冲淡一下她脑海设想中脏腻的气味。
而晏双慧从万里外的远乡跃进晏国公府，最是计较别人瞧她的视线，眼前这些个明晃晃的打量令她烦闷。
气得她将手中茶盏狠狠地摔到桌子上，脸色跟咽了不下半只死耗子一般难看。
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晏昭清，嘴里不停碎骂，“这个贱人！”
芸豆紧贴在她身后，被吓得一抖，小声劝她，“双慧，你别气。”
与张意慈的心平气和相比，晏双慧全然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她早已是气急了眼，半个身子扭过头，抬起手便扇了芸豆结结实实一巴掌，“多什么嘴！”
“啊！”芸豆跌倒，愣神了片刻，反应过来双慧真是打了她，捂着脸痛哭，那些个劝人的话均堵在了嗓子眼，咽不下去也说不出口。
芸豆不是没挨过打，在远乡因一株野菜孩童们都能扭打成一团，可今天不一样，打她的人是晏双慧。
是和她相依为命的人，是她想护着的人。
芸豆自幼没有双亲，独身一人，身边单单有晏双慧，她怕双慧来晏国公府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