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了之了。
又比如大四那年假期组织学生去医院实习，却收到患者投诉她们会诊态度不好，带教老师听完就去找她们。
“谁办的事啊，患者死亡时间能随便通知吗？直接看心电监护仪心率波动，再继续抢救，吸氧，付肾，除颤，按压，几个组轮番上阵，抢救的过程和艰辛要让家属看在眼里。
再看下有没有脑电波，我们是医生，直截了当，实在不行抢救失败签个字再说，是谁当着家属的面用手去检查人家病人的体征了，想拉个心电图证明死亡看到有一定波动又跟家属说还活着？！还有希望？那叫心电机械分离，心脏罢工了，心电图的波动只是显示的是心肌细胞的电活动，实际上心脏已经失去泵血功能，可以宣布临床死亡了。你们的考试谁让你们通过的？”
众人异口同声，“许学霸。”
她是她们那一级神一样的存在，专业成绩完全让她可以高高在上，她性格偏偏谦和温驯，像一把还在打磨的利剑，锋刃朝内，温钝向外。
那段日子也是她们那一级最肆无忌惮犯错的时光了，典型的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教室里面灯突然不亮了，那就是许蔚然把电源拔了；
实验课解剖的猪跑了，那就是许蔚然放走了；
全院的考试系统瘫痪了，那就是许学霸黑进去了。
……
她就是学院里的老师眼中的乖宝宝同学眼中的吉祥物，只要不是触碰原则的错推到她身上无伤大雅，她一路背锅前行，让老师无奈被同学感激。
她就像一滴油，几乎能让接触她的每一个人都能跟她相处融洽，却就像一滴油，跟水能保持随时分离的距离感。
学院里的专业课老师，实习时的带教老师，大主任都很待见她，本硕连读时的医学天才，许学霸，校长的直系师妹，肿瘤科主任的关门弟子，还有一位在当地一家赫赫有名的制药厂当研究员的爹。
如果人生一路顺遂，她可能就这般随波逐流生活下去了。可她过去被人艳羡的这一切狠狠抽了她一把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打的有人懵了，有人冷漠，有人惊愕，有人转身，有人偷笑。
林燕不确定自己是哪一种人，但再好的人也不可能让人全部喜欢，总有百分之一的人能找到看她不顺眼的理由，她的理由就是许蔚然很虚伪，谦和是假象，包藏野心才是真，每每看到她笑，周围人跟着她笑，她情不禁握紧了拳头。
她站在窗口，看着窗外那人在路灯下越走越远的身影，雨点跌跌撞撞的敲打在水泥地上，飘舞在黄晕周围，无数条如飞絮般的水线迸发出如瀑回响，涌向低洼阴暗处。
这样的场景她早看腻了，但现在不同，雨不稀奇人稀奇，她走在雨中，一瞬间打开了一扇从回忆通往现在的路。
许蔚然掏出手机，拨了号码：“我下班了，去吃饭啊。”
许蔚然敲开大门，还没反应过来，两道一高一矮的影子就直面沉沉的压了过来，女人刚洗完澡带点牛奶泡泡的气息充斥鼻腔，另一道粗喘的哈气还残留狗粮余香的舌头舔她的脸，两道影子迎面扑来给了她一道分量十足的拥抱。
她脚下一滑，两人一狗人仰马翻，跌了她一身泥。
陈晨捂住屁股，哼唧了两声，皱眉随着说话渐渐舒展成上扬的笑意和带点小委屈的哀怨，“你怎么不接住我啊？”
“这还不算？我全身当了垫背。”许蔚然揉了把雪球的狗头，“你多少斤了也还来凑热闹呢。”
“哪有，我们都是太激动了而已，平时可没人专程过来敲门找我去吃饭的。”陈晨不知说的玩笑话还是真话，她的手还挽着她的胳膊，不肯松手，像一个小女孩抱着心爱的娃娃爱不释手，非要一路这么挽着随着进屋。
“松手啦，我衣服都是泥。”
她嘴巴撅起来，找了套干净衣服递给她，“你下班都不让我去医院接你。”
许蔚然脱下外套，“你休个班不容易，平时有多忙我又不是不知道，诶，你现在考上住院总医师了吗？”
“没有。”
“嗯？”她关上浴室门，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还是住院医师？”
“不是。”
“无业游民？”
陈晨轻笑，“越说越离谱了，时间过了这么久，我是主治医了。”
话音刚落，浴室门打开，许蔚然匆匆冲了个澡出来时一脸的诧异，“你今年刚满30岁吧，提升速度这么快了？”
陈晨点点头，“规培考住院医最低年限1年，住院医考住院总最低年限也是1年，表现良好，住院总升主治半年，总共用时两年零六个月。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许蔚然打开吹风机前最后一句话消失在嗡嗡风响中，“因为你是个超人，卡着最低年限飞过的幸运儿童。”
“不对。”她有些兴奋，眼神炯炯发亮，“因为我有个天才朋友。”
也不知道许蔚然对这通彩虹屁听到没有，她伸出手，把她半干的头发揉乱，捏捏她的脸，无奈道，“你可是个被遗忘的天才。”
菜馆是当地一家经营十几年的连锁老店，周边商铺日新月异它仍保留当年让它一品成名的老口味，烹炸炖煮独具风味，浓汤酱香回味无穷。
陈晨边吃边问，“回来一直没见阿姨？”
许蔚然摇头，声音闷闷的：“没有。”
“你打算什么时候入职？”
“已经入职了，昨天。”
“这么快。”陈晨多夹了几口菜，放下筷子，“怎么样满意吗？”
“满意什么？”
“医院那边给的职位啊？”
许蔚然轻点下头，“还行，主治医。”
“主治？”陈晨眉头皱起来，脸色不由自主漫上微愠，“骗我吧？主治医？你跟我平级？说不过去啊。怎么着也得是个副主任级别的啊。”
“陈新说要有一颗平常心。国内跟国外不一样，单位内凡事论资历经验和阅历。”
“论这些你也不差，国内外工作经验丰富，先不说密歇根大学医学院的工作履历，就跟陈教授一个医院工作攒下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