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洋眉一挑,他不否认在住院区大妈心中很有好感,但论长相他也不是多突出,提灵魂他也不是那种深得大妈心的大爷。所以对此他也很疑惑。
“大妈可能在你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大爷。”
郭洋嘶地倒吸一口凉气,“你这话什么意思?”
聂远见郭洋脸黑了,顿觉暗爽,“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表达个人意见。”
一个小时后,临近下班,陈晨带她外甥女来医院打疫苗,在急诊科更衣室见到准备换衣服回家的许蔚然。
“等会一块去吃饭啊。”
许蔚然:“我先去拿快递。”
半小时后,许蔚然在快递点收到一份来自南方的包裹,她给陈新打电话,“哥,我收到一份来自海滨的包裹,是不是你寄的?”
刚回来那会,陈新担心她人生地不熟短吃短喝,给她买东西都会不打招呼往这边寄,最后家电设备都是他在那边选择这边的同城派送。
不过那段日子的消费她一笔不马虎全还给陈新,这等婉拒行为虽没说什么但好像什么都说了,陈新解释说出于当哥的责任,此后便少有越矩。
陈新有些奇怪,“我忙完课题就去看你,最近真是抽不出时间,然然在那边遇到困难了吗?”
陈新嗓音沙哑夹杂疲倦,轻声细语撩拨许蔚然耳膜,她微侧头离手机远了点,“没事,我在这边都挺好。”
陈新轻轻笑了,“照顾好自己。”
“嗯。”
“我在南方医院工作时间不长,除了陈新也没几个认识的人,更谈不上朋友了。”
这是一个四方四正的包裹,外面裹了一层塑料皮,整体包装很小心没磕碰,她真想不到会是谁寄给她的。
陈晨道:“会不会是你走得急落下什么东西?”
许蔚然:“临走时我都清点过,在这边住了这段时间也没差什么,会不会寄错了。”
“名字可能会错,但电话号码不至于再错吧。”
“那打开看看。”
陈晨脑洞大开,“小心点,别是恶作剧。”
寄件人是陌生名字,陌生电话号码和地址。她完全没有头绪,急匆匆跟陈晨吃了几口饭,就回了办公室。
陈晨要送外甥女回家,错过了开箱时间,不过许蔚然也庆幸她不在场,没看到自己情绪瞬间崩溃的瞬间。
拆开,一个乳白色的收纳盒被塞的满满当当,不轻。打开盒子,没有想象中被吓一跳的搞怪玩具,也没有恐怖血腥的慎人玩意。很普通很平常的一些零星琐碎,
木梳,剃胡须的刀片,钢笔,指甲刀,还有一小包茉莉花茶,水杯,记账本。
许蔚然真以为有人寄错了,直到她翻正盒子底部盖着的相框,一张结婚照打开所有她封闭内心的记忆。
竟是许宁森和范青的结婚照,而盒子一角挨着更小的盒子,在相框上面,小盒子里面,一枚泛旧的结婚戒指发出黯淡隐晦的亮光。
这是照片中范青手上戴着的那枚,朴实无华钻石也小得可怜,工艺也算不上精湛无暇,却是很有意义的求婚戒指。
她小时候不止一次见范青很喜欢炫耀这枚戒指,奥,她想起来了,是她爸跟一个工艺师傅学了一段时间专门做的,怪不得看哪都很特别,但也说不出彩。
贴身之物。想到这,她呼吸一滞,感觉封闭很久的记忆如潮水涌上心头令她猝不及防,鼻尖也微微酸涩起来,这一刻,虽有无数设想和假设浮现脑中,但她仍心存侥幸,可能寄错地方,寄错收件人,更甚是恶作剧。
可当她拿起相框,背面掉出一张纸条,很小内容不多,但却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盒子最好解释。
“蔚然,这些是你爸生前出差常备的随身物品,这几年妈妈把它们留下存个念想。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直生活在过去,扔掉心有内疚,你现在长大了,就把这些物品连同这枚戒指当成一个纪念物留着吧,戒指虽不值钱,但却承载了你爸心意。别怪妈妈,妈妈永远爱你。”
很委婉却很无情,很像出自范青的手笔,也只有她才会做出把结婚戒指扔给女儿保管的事。
她在国外工作的第二年就收到范青结婚邀请,彼时她身在国外工作缠身以不方便为由拒绝参加,送上只言片语的祝福。
很快范青又给她寄来几张结婚现场的照片,范青很美,面朝镜头绽放笑容,可与她手上的钻石戒指的光芒比笑容都逊色几分。
隔着照片她都能感觉到钻戒华美富贵,与之相比,手中这枚灰扑扑的戒指像只丑小鸭。
眼中瞬间酸涩湿润,万般情绪杂糅其中化作泪水哗啦啦留下,喉间憋闷哽咽。
忘不掉,抹不去。她爸从她眼前跳楼自杀,每每雨夜闭上眼昨日仿佛历历在目,伤疤慢慢抚平,记忆无法淡忘。但在这一天,在她爸去世将近十年的这一天,一个相框,一枚戒指,甚至一个剃须刀都能轻而易举撕裂伤疤,叫嚣着:“痛苦不能减轻,你必须永远记住仇恨。”
这几天阴雨连绵,前两天她翻日历记得再过两天是许宁森的忌日。她情绪日渐低迷……想它早点过去又想它不要到来。
她的身心最近从早到晚处于压抑沉闷和脆弱敏感的状态,她无意中瞥见阴天,多日积云笼罩头顶压在心头,预感会有事发生但没想会这般猝不及防。
现在都有人来提醒她了。
平日无事的时候,她都已经自己好了,结实了,承受能力强了。可如今好累。
“累”这种状态是她身体感知最清晰的反应,从内向外散发一种疲态。这两年无时无刻不再挑拨她高度紧张的神经。除了周围工作生活施加压力,人情世故也不断磨砺心智,而出于医师的敏感,她自己身体各方面在不停抵抗外在压力和被迫承受身体释放压力时产生混沌疲乏的状态,进而发酵心神不宁的不良产物。
自从十年前那场变故开始,往后很长一种状态,她都刻意保持清醒却时常处于恍惚,恍惚时大脑处于混沌的空白,却在圣洁的空白里伸出一只魔鬼的手,空白只是暂缓期,等待她是无休无止无边无尽的地狱回想。
如果每次播放过去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