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态很固定，走到自个工位累瘫椅子上。
呈昱京看到两人，毫不避讳地盯着他们。那道目光太有注视感，出于本能的敏锐熟悉度，许蔚然脑中一空，下意识抬眸循着方向看过去。
一排蓝色洗手服的医护同事，个头格外拔尖，走在最后却能被第一眼看到的人，目光正大刺刺盯着她不放。
她有一瞬闪躲，心里悄作深呼吸，鼓足勇气直视回去。
“蔚然？”苏明智察觉异样，叫了她一声，随后顺视线看过去。
这一次，那道目光转到她身旁人的身上。
苏明智这才刚对上直来的目光，严厉探究晦暗不明的视线，他被盯得一愣，随即微笑打招呼：“呈医生。”
呈昱京肩膀搭白大褂，双手叉腰，大马金刀坐休息椅上，道：“哟，稀客。”
他戴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深黑似井，毫无情绪地目光从两人身上打量了来回，并没其他异样，却令苏明智有些局促。
他勉强笑笑，抬抬眼镜试图缓解莫名的尴尬。
许蔚然看了一圈，问：“头一次这阵仗，干什么了这么多人累成这样？”
聂远喘匀气的空档吐槽：“抢救了个渐冻症病人，终末期了，累积到呼吸肌和咽喉肌，呼吸麻痹无法进行自主呼吸。”
“最关键是家属是个大孝子，自制呼吸机在家维持了大半年。”成阳感慨道，“救护车送来时就不行了，肺部感染引起的呼吸衰竭。”
小春气喘吁吁接话：“家属不表态，坚持要抢救，一个劲的吸氧，复肺最后心电支撑不住，除颤按压……不说了，小夏你接着说，我休息会。”
说完往桌上一瘫，不动弹了。
小夏正抽纸擦汗，边擦边说：“人工心外按压感觉真不是人干的活啊，我们这么多人，每个人最少按二十分钟，那可真一刻都不待停的，折腾了快两小时，家属估计等累了还是饿了，才接受回天乏术的事实。”
苏明智听明白了，不解：“你们累成这样，是为了抢救一个完全没生还希望的病人？”
“嗯哼。”
他皱眉：“我不太理解，病人情况是既定的事实，那还浪费人力物力资源抢救，整个科室全力以赴，万一中途再出现需要抢救的病人呢？”
“什么叫全力以赴了？不还有你俩呢？”呈昱京扯开凳子站空调跟前吹风，“你这话说的，让刘主任听到要把你轰出去。”
“刘鹏啊…”苏明智意味不明的哼笑声，“呈医生不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还是觉得人文关怀和人道救助真有实质性的作用？”
呈昱京眸色沉了沉，“随你怎么讲。”
“说的好听点是没任何实质用处的人道主义。”苏明智笑里温和，嘴巴吐出的字却生寒，“不好听就是耗用有效资源给家属演一场付出成本和收获不等的戏。”
他委婉的指出问题却字字带针，“病人没任何生还希望，家属不放弃抢救情理之中，可身为医生总要跟家属做点工作，能最大程度降低消耗成本。在家属不配合的情况下，也可根据自身经验终止无效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