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看向屏风后面,见苏锦一默不作声,徐伯客气地照顾县府大人。
“呵呵,大人匆匆而来,还未用晚膳吧,不如尝尝我家夫人在京都创立的春日宴。”
县府大人听说过春日宴,一经推出名动京都,今日能在此看到并吃到,叹为观止。
其实这里的春日宴不过是仿造的,这个时节,能吃的野菜已经长老了,菜色减了不少,也用其他食材代替了很多,不过糊弄糊弄县府大人够用了。
县府大人忙不迭吃了几口,连连赞叹:不愧是京都盛行的菜色,果然名不虚传。
徐伯不着痕迹恭维县府大人,县府大人的理智逐渐迷失在花言巧语之中。
突然,徐伯语调一变:“听闻县府大人曾与老爷做过一笔生意?”
徐伯的这一问,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冰水,瞬间浇透头脑昏沉的县府大人。
县府大人呼吸一窒,脸上难掩尴尬,讪讪地放下筷子,无言辩解,只能心虚地呵呵笑着。
打一棒子也要给一甜枣。
徐伯:“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家夫人今日相请,是想与县府大人另做一笔交易。”
县府大人激动地搓搓手,到正题了吗?
“只是,以县府大人过往的行迹,夫人尚在考量。”
县府大人心下一沉,嘴巴嗫嚅,想替自己辩解几句。
“当然如果县府大人愿意配合,事情进行顺利,县府大人看中的字画不仅可以到手,还可解县府大人心中之结。”
县府大人顿时又激动起来,按捺不住说:“还请陆夫人明示。”
别搅得本官心脏忽上忽下,忽快忽慢的,本官受不住!
这急迫的样子逗得苏锦一和杜雅在屏风后无声大笑。
徐伯轻咳一声,提醒屏风后的两人收敛一点,而后对县府大人严肃道:“夫人的意思是交易内容不变,条件还是当年您与我家我老爷谈的那些。”
“不知县府大人觉得如何?”
县府大人听完只觉得牙疼,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故意的,但想到陆家每年上交给江宁府的赋税,县府大人咬咬牙,应了。
“行!本官答应了。”为显诚意,县府大人当场表示:“现在即可立定契约,有契约为证,陆夫人尽管放心。”
徐伯满意地朝县府大人笑了笑,更客气地请他吃宴,然后转到屏风后请示苏锦一下一步。
县府大人在椅子上坐立难安,透过曲屏的缝隙,隐隐约约看见苏锦一带着面纱低头在徐伯耳边说话。
过了一会儿,徐伯得到回复,回到席间正襟危坐。
县府大人十分期望的看着他。
徐伯不兜圈子,直奔目的:“县府大人,夫人说了,契约不急,为显诚意,荆州府中的另一半黄泥土路苏府包了。县府大人可自行上报。”
也就是说,苏家放弃修路的功利,将这部分功绩全权送给县府大人。
县府大人内心潮热澎湃,但也没有像最初那样被迷昏了头。
“但是呢?”
徐伯面无表情,沉声说:“但是,夫人对本地的商户们有一些意见,对此会做出一些相应的举动,届时还希望县府大人保持中立。”
“须知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徐伯不容置疑的语气中带着警告。
果然是为了出气报仇,当真是君子,不,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县府大人明白其中之意,面色难看,有些为难,当面那件事之后,城中的商户们都送了美人给他,现在都在他的后院,其中还有几个他颇为喜爱。
县府大人沉吟片刻:“如若本官不应呢?”
徐伯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可怖,慢悠悠说了件趣事:“前些日子春猎,承蒙皇后眷顾,夫人得见圣颜,献上御品。圣上皇后仁德,赐夫人一枚令牌。”
话说至此,县府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能咬紧牙关,约束自身,必要时刻,那些美人舍弃也罢。
徐伯的话确为实话,只不过略微有点出入,令牌是圣上皇后所赐不假,但并非是春猎上所赐,而是苏锦芊进宫后,办事得力,为她讨来的。
苏锦芊尚未正式得封,受此重赏只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干脆就将奖赏赏赐到一一身上,方便她日后随时进宫看望。
至于放弃奖励,呵,想都没想过。
宴席吃罢,县府大人心满意足回了县衙。
第二日,苏锦一看过柳与燕,带着书易,大雪巡视荆州府的铺子。
苏锦一将所有铺子的账本都交给书易查看,她和陆川柏都觉得书易很适合做她身边的大管事。
这次出行特意带上他就是考验的一部分。
苏锦一正带着书易查看绸缎铺子的账本,大雪从外头一脸复杂地走进来,耳语道:
“小姐,县衙传出消息,县府大人昨夜偶感风寒,发了高热,府门紧闭谢绝访客。”
苏锦一冷笑:“他倒是聪明!”
“吩咐下去,让所有人动起来。”
“是。”
不出半日,苏府各个铺子的伙计分立在青石板路的两旁,两个算得上分量的管事分别守在青石板路的两头。
还有许多小乞儿跑在各街各巷,大喊:“优惠回馈新老客户,优惠回馈新老客户,所有青石路旁苏家铺子八点八折优惠。”
“青石路旁苏家十文店铺今日八折特惠,买十文付八文,先到先得,数量不限,卖完即止。”
……
大街小巷充斥着宣传小乞儿的童声,无论男女老少纷纷抄起手中的竹篮往青石路边的苏家铺子涌去。
霎时间,万人空巷。
同样热闹的还有青石路旁另一半的黄泥土路。
凡是荆州府本地富商,要过青石路必须缴纳过路费,否则就只能有黄泥土路。
不仅如此,还有小厮将青石板路建成以来,各家所需补交的过路费统计成册,一一送上门。
这一举动如同一颗不起眼的石子乍然落入平静的湖面,惊起一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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