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饭堂的苏锦一,一身金线暗绣桃粉衣裙,腰肢窈窕,风姿娉婷,走动间,衣衫摇动,荧荧烛光映照其上,更显仙姿玉色,明媚动人。
陆川柏右手捂住狂跳的心脏,奇怪,明明才两日不见,怎么心却像初见一样,悸动不止。
“娘亲!”刚刚还面红耳赤吵着架的悠悠,转身下桌跑向苏锦一,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苏锦一其实听到了他和陆川柏的谈话,看他们吵起来才进来打圆场,顺手将悠悠抱起来,走到座位上,放到她与陆川柏中间,再次问道:“悠悠,告诉娘亲,你们在说什么小话呢?”
悠悠垂下小脑袋,不想承认自己不被陆叔叔喜欢的事实,嘟囔道:“没说什么。”
苏锦一眨了眨眼睛,看看陆川柏,又看看悠悠,“哇,这么多菜,悠悠,是你准备的吗?”
“不是,是陆叔叔准备的。”悠悠老实道。
“那这些菜,你喜欢吗?”苏锦一循循善诱,她有私心,想增进儿子和相公之间的感情。
“喜欢。”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陆叔叔准备的饭菜都是你喜欢的呢?”
“嗯……”悠悠陷入沉思,是啊,为什么呢,陆叔叔又不爱他。
苏锦一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夹起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吃吧,吃完再想。”
晚膳后,苏锦一哄睡悠悠,起身走出桃木四扇围屏,拿过前面桌子上的野果子看向陆川柏,这是大雪刚刚洗好送过来的。
陆川柏躺靠在外间的细木榻上看书,苏锦一走过去挤靠在陆川柏的身旁,抬手往他嘴里塞一个,再往自己嘴里塞一个。
陆川柏放下书,一手搂紧苏锦一,以防她掉下去,一手拿下嘴里的野果子。
“嗯,还挺甜,不是说比较酸涩吗?”
“你消息这么灵通!”苏锦一低声应道。
“我还知道你气跑了宗政卿。”陆川柏低头在她耳边得意道。
苏锦一撇嘴:“切,醋坛子。这几个果子是猎户们送的,自己摘的都是酸果子,我尝了一个,感觉像是酸杏,都拿去让他们做成果酱了。”
陆川柏没有接话,而是开始汇报这两天的成果。
“银楼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损失的金银一共三十三万两,已经悉数补上,我做主多给了一万两,户部主事那边很满意,说这次就不计较了,但是再有下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谢天谢地,能揭过此事最好,我这边也很顺利,那个沈掌柜是个人才,事情出奇地顺利,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林嫂子,没那么简单,背后有主子还能做主给出一批上好的丝绸锦缎,要么她是她主子的能力干将,要么就是可以随时被放弃的棋子,不知道她是属于哪一类。
苏锦一将林嫂子的事情简单和陆川柏一说,重点说了说自己的猜测分析。
“你怎么看?”
陆川柏掩饰住内心的惊讶,冷静地说:“不管她是哪一类,目前对我们没有坏处,可以让沈掌柜保持友好接触,至于她背后的主子,可以试探性查一查,能不惊动就不要惊动。”
不过他很好奇,“李丰镇在京都脚下,按理说,怎么也该是个非富即贵的地方,怎么听你说起来偏僻且穷呢?”
这个苏锦一知道,她迅速啃完手里的果子,激动道:“回来的路上苏掌柜跟我说了,李丰镇是难民镇,又靠近瓢儿山,那边大多数都是王公贵族的佃田,当初收纳难民就是为了让他们耕种。一群雇农生活的地方,没有银钱没有消费能力,谁会看在眼里。”
“不过,我倒是发现一个好商机。”
尽管她今天爬山摘果子,还坐了一路的马车,但是此时毫无倦色,快乐地说出今天的收获,唇角隐约透露狡黠之意。
“果子。”陆川柏猜测。
“聪明!”苏锦一激动地打了个响指。
“那边大家都看不起,但我看得起啊!今天我特意观察了,那边山上的果树大多都是类似于酸杏树,果实偏小,而且酸涩,连鸟都不愿意吃。每到这个时节,落了一地,如果能把这些果子都做成果酱售卖的话,可以赚一大笔!”
“而且我打听了,瓢儿山是连片的山脉,官府没办法量契租售,所以至今那一片都是无主之地,也就意味着这些果子也是无主之物。我只要雇佣人手去采摘果子,或者让周边的村民们摘果子我低价收购,很快生意就能做起来了。”
苏锦一越说越兴奋,在陆川柏怀里手舞足蹈。细木塌窄,陆川柏极力稳住苏锦一,害怕她掉下去,看她动作越来越大,干脆搂着她坐起来,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她唇上。
顿时,室内鸦雀无声,苏锦一眼神乱飘,最终定格在陆川柏的脸上:怎么了?
陆川柏头往屏风方向抬了抬:你声音太大,儿子要被你吵醒了。
哦,好的好的。
苏锦一点点头,抓下陆川柏的手指,小声道:“我去看看。”
说完就蹑手蹑脚走进里间,守护睡着的悠悠。
留在外间细榻的陆川柏脸上洋溢着一股慈爱的光辉,心里则想着下衙前翰林院的变动。
下衙前,许大学士到档案室,话里话外给他透露一个消息,科举过后,大量进士同进士涌入翰林院,地方官员政绩考核即将告一段落,春猎过后,好的那一部分官员们将调回京都,分散六部,同时翰林院的这些人将调职去往各地担任县令或县丞等官职,补充人手。
当然,留守京都也是一种选择。
许大学士的意思是,不论是留守京都还是外放出京,他都可以帮忙。
陆川柏婉拒了许大学士的好意,在没有理清京都所有官员背景关系之前,他不会轻易和任何人有过多的人情来往,当然那两个好友除外。
千辛万苦回到京都,可不是为了这么快被外放,陆川柏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野果上,若有所思。
正想着,就见到苏锦一弯着腰,蹑手蹑脚地又走了出来。
“怎么了?”陆川柏关切道。
很快苏锦一走到陆川柏身边,继续窝到他怀里:“没事,小家伙睡得像个小猪一样,嘿嘿。”